樓畫月把玄明往北九淵這邊引。怕是眼下隻有北九淵能殺得了他。天雷久久不歇,把這片花園劈得亂七八糟,到處都在冒著煙。樓畫月還不知躲在玄明的身體裏能躲多久,隻要玄明一死,等塵埃落定以後,這天雷總該停歇了吧。
他已經徹底改變了北衡皇帝的心境,因而改變了玄明的命盤,隻有用凡人的手去結束凡人的性命,對他而言造成的後果才最小。如若這個時候他親自動手,隻怕就不是天雷之刑那麼簡單了,天譴可比這天雷厲害得多。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無法現身,隻能壓製玄明,讓北九淵來動手。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為他人做嫁衣了。
須臾間,北九淵已經緊逼上前,和玄明單打獨鬥了起來。廊下那麼多雙眼睛,卻看不清那兩道緊緊纏鬥的身影,電光火石中,兩人若隱若現,那銀光籠罩下來,如霜如霧。
玄明到底不是北九淵的對手,被北九淵逼得再無退路。他手裏刀劍未出鞘,已然徹底壓製住了玄明,一把挑斷了玄明的拂塵,玄明拚盡力氣應對,手忙腳亂、破綻百出。
若不是樓畫月在玄明身上,玄明的動作和氣勢鐵定要強上許多。而今卻是北九淵一頭獨盛。
清池站在不遠處瞪大眼睛瞧著,恨不能把北九淵的一舉一動、每招每式都瞧得清清楚楚。見此情形,她狠狠揪著的一顆心總算慢慢落了下來。
北長衍在旁邊安慰道:“你看,九哥無所顧忌的時候,才能有這般魄力,打得玄明再無還手之力。”
清池胡亂點頭:“速戰速決,一定要速戰速決。”
“別擔心,九哥心裏知道的。”
這般情形,誰占優勢誰占劣勢,不僅清池看得明白,其餘人也看得明白。上次在廣場的時候,北九淵與玄明單打獨鬥,玄明便處於劣勢;而今第二次對戰,玄明看起來更加是不敵。戰王之名,讓百官們親眼所見,不由得心中歎服。
皇帝卻是第一次見戰王與國師打得這般激烈。眼見著玄明戰敗在即,皇帝看起來並沒有多高興,除掉了玄明,還有一個北九淵。今日一見,北九淵比他想象中的更厲害。
皇帝臉上略顯陰沉,但此刻誰也無心去猜度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玄明受了北九淵幾掌,咬牙硬撐,雙眼充血,嘴角也嘔出幾口鮮血來,打落在他的道袍衣襟上,顯得分外妖豔而詭異。
玄明不停倒退,身形踉蹌勉力站定,他手扶著胸口得到喘息的機會。再看北九淵時,卻見他目色清寒如墨,山雨欲來全部沉淪在他那雙宛若萬年深淵的墨色眼眸裏。周身的殺伐之氣讓人不敢忽視,他竟於雷電之下,雙手執劍出鞘。
那刀劍如雪一般寒,一縷雪光從劍鞘裏溢了出來,映襯著他的雙眼,仿佛雙眼褪成了皓皓銀白。
廊下眾人大驚,他這要是拔劍,也會頃刻引來雷電的!
但他不在乎。
清越的出鞘聲被淹沒在了轟鳴的雷聲裏。他背對著回廊,銀色的眼裏寒煙乍起,空曠而廣袤,沒有一絲感情,也沒有一絲的波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