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長衍沒顧冷下來的小爐和茶,拂了拂衣角起身,自行穿梭在梅花樹下,點點落香留在他的衣擺上。
從小到大,九哥都是不幸的。但唯有這一件事,玲瓏也好,清池也罷,他都是全天下最幸運的。
清池覺得眼下走路回戰王府也挺好,之前還有比這更晚回去的,她可以邊走邊仔細想想,該怎麼整理好自己對北九淵的感情。
齊王府的大門就在眼前,她走著走著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跟著她,並且越來越近,她自以為是北長衍,回頭便道:“長衍,貧道說了不用送了,你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
話一出口,清池看清了來人,便愣住了。對方腳步停了停,顯然也有些愣,大抵是沒想到清池會這般親昵地稱呼北長衍。
以前她隻會對北九淵去掉姓氏,直呼其名。現在多了一個長衍,北九淵聽來明知自己不可太在意,但是他還是連自己都未察覺地微微皺眉。
清池先開口問:“你怎麼在這裏?”
北九淵言簡意賅地回答:“我來接你。”
清池心間一動,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
“那你時辰還把握得好,貧道剛好要走。”說著清池便轉身走在了前頭,想起了什麼又道,“上次貧道是不是說過,以後不管多晚不管在哪裏,都不用你來接?”
北九淵語氣淡淡:“是麼,我不記得了。”
到了門口,看著停靠的馬車,清池道:“貧道今晚不想坐馬車,想走路。”
北九淵便示意讓北城先行回去。他陪著清池一道,步行回家。
兩人默默無言地走了好長一陣路。這種沉默的氣氛悶悶的,讓清池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又一絲絲亂了。她道:“你到了齊王府接貧道,卻隻是等在前院而沒有去後麵找我,是不是有點太不正常了?”
北九淵袖中的手緊了緊,又鬆了,麵上沒有絲毫起伏,道:“我說了我也是剛到。”
“那要是貧道一晚上都不出來,你就要等一晚上?”
北九淵垂著眼簾,道:“頂多再等一會兒,見你不出,就會去尋你。”
清池心裏仍舊是怪怪的。她生怕自己今晚失聲痛哭的丟人模樣被北九淵給瞧了去,說的那些話,她也不想讓他聽到一個字。可能是自己有點多疑,清池仍是狐疑地問了一句:“你真的隻是在前院等,哪裏也沒去?”
北九淵看著她,問:“你怕我發現什麼嗎?”
清池猛搖頭:“沒有!”
他幽幽看著清池的眼,問:“你的眼睛怎麼了?”
這一問徹底打消了清池的疑慮,說明他確實沒見到自己哭過,不然就不會這麼問了。清池忙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隨口胡謅道:“哦,被長衍家的蔥給熏到了。”
北九淵轉眼看著前方的路,輕聲道:“他家的蔥這麼厲害?”
“啊,厲害至極。”
“那應該流了不少眼淚吧,腫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