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孫紹祖來到迎春屋子裏。進門皺著眉頭,臉拉得很長。迎春見孫紹祖來了,也不理他。
孫紹祖見迎春不理自己,先發起問了:“你為什麼氣走張夫人,連子書都被張夫人叫走了,你叫我怎樣對朋友交待?”
原來張老爺叫張子書。
迎春坐在椅子上,眼也沒抬:“你怕沒法向朋友交待了?你朋友的老婆進門就指責我賣楚姣,怎麼不怕對你沒個交待?我名義上不是你的夫人麼?”
孫紹祖沒想到張夫人會對迎春發難,但心下依然氣惱:“你怎麼說是這府上的主母,人家是客,你該謙讓些,更該顧及下我的臉麵才是。”
“別人顧及我的臉麵,我自然也要顧及別人的臉麵,但反之,我也不會任人宰割。還有,你孫老爺不替我打算也就算了,但是你非要多找層臉,貼在自己的臉上,那你真就是二皮臉了。不過,我覺得孫老爺大可不必,因為你原本臉皮已經夠厚了。”
孫紹祖發現自己似乎永遠鬥嘴鬥不過眼前這個女人,而且,每次見她時,他總有些莫名的氣短,好像總是矮她一頭一樣。這個女人,打是打不得,罵又罵不過她。
孫紹祖惱羞成怒,一掌拍在桌上,狠狠的道:“賈迎春,你莫要猖狂,你等著,我總有一天要讓你臣服於我,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我孫紹祖永遠是這裏的天!”
迎春站起來,看向房頂:“我的天啊,我的天,你怎麼就塌下來了呢?”說完還誇張的朝天棚上仔細找著什麼一樣。
孫紹祖臉氣得鐵青。
這個女人,像狗皮膏藥一樣難纏,難怪古人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孫紹祖轉身剛要走,迎春那慢條斯理的話又從身後傳來:“我說,孫老爺,我勸你一句,以後賈府再派人來接我,你要告訴我,我有權決定回不回賈府,用不著你來替我決定。還有,你不必讓羅依跑到賈府去裝孫子,汙我名聲。如果你真的很本事,自己去賈府鬧一場,讓個通房丫頭去鬧,算什麼男人,連我這樣的潑婦都看不起你!”
孫紹祖聽著迎春說的話,愣了一愣。羅依回賈府汙迎春的名聲了?這個丫頭,怎麼能這樣,讓人以為是他孫紹祖授意的呢。
孫紹祖轉回身,嘴角第一次對著迎春揚起來,他笑了,迎春覺得這個男人笑起來還不算難看,可以說……挺順眼。
“賈小姐,你有句話說得倒是真的很有自知之明,你的確是個潑婦,還是百年難遇的一個潑婦。”孫紹祖笑著說完這句話,臉上就閃著勝利的喜悅。第一次,他在語言上戰勝了她。
迎春挑起了柳眉:“是啊,我就是潑婦,怎麼了?我不以為這是什麼難為情的事,我是潑婦我怕誰?!孫老爺,你最好小心些,我這個潑婦說潑就潑,不選任何場合和地點,隨性而潑。遇到我,也算你祖墳上冒青煙。”
孫紹祖的笑容僵在臉上,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麼?大言不慚的承認自己是潑婦,而且還理直氣壯。還遇到她,祖墳上冒青煙,她以為是種殊榮麼?這樣的殊榮,他可不想要。
其實他早該想到,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像砍不斷,切不透的滾刀肉一般。
孫紹祖又一言不發的被迎春氣走了。
幾天裏,孫府都是風平浪靜的,姨娘和通房們安穩守規,迎春待她們也是極為平和。如果說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那隻能說,這兩日,孫府裏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