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綢哭著叩起頭來:“請老太太回收成命,奴婢這樣服侍老爺也是極好的,奴婢不想當姨娘,也不想要什麼丫頭了。”
孫老太太皺起眉來:“你這個丫頭,旁的丫頭如果能成姨娘不知道要高興成怎麼樣呢,而你倒好,卻不想當姨娘。我說出的話就是命令了,你不想也是不能夠的,此事由不得你。”
孫老太太說完,也不再理水綢,眼睛掃向迎春:“迎春,原是你房的事,我不該插手,但是我是你婆婆,自然要幫你們分擔些,眼前兒祖兒這支子嗣不旺,我也就要討你們的嫌了。我昨晚定了一個你們侍寢的安排,我也知會你一聲,從明兒起,祖兒在你那裏要有八天,碧容是老人兒了,她那裏要住九天,水綢是新姨娘,在她那裏也要有八天,還有五天,就在羅依那裏好了。”
孫老太太的話一出口,廳裏死一般的靜。孫紹祖臉色大變,自己母親在做什麼?竟然把和正妻的時間安排得比一個姨娘還少,這樣說出去,隻會被人笑話孫府裏沒了規矩,不分上下。
孫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羅依,你也聽好了,我今兒就許給你一個話,隻要你也能為你家老爺生個一男半女的,我即也抬你為姨娘。”
羅依聽得眼睛一亮,忙上前謝過了孫老太太。
孫老太太的一句又一句話,猶如一枚枚炸彈般,轟得迎春目瞪口呆。
孫紹祖終於忍無可忍,聲音雖低沉,卻含著許多不滿道:“母親!這……這如何使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我讓我自己滿眼孫兒們有錯麼?如果你和你媳婦現在為我生個孫兒,我也不至於為你們勞神費心的安排這些個罷?我安排出來了,你們不但不覺得慚愧不孝,反倒覺得我多了事去了,我倒要問問,我如果有那好兒子好媳婦,何故讓我這把年紀還操這個心?!”
孫老太太的一席話,明著訓斥著孫紹祖,而話裏麵卻在斥責迎春。迎春低下頭,盯著腳尖,生生把一滴淚給逼了回去。
孫紹祖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孫老太太罵住:“你如果眼裏還有我這個母親,你就依我,如果沒有,你就權當我死了!”
孫老太太的話說得極重,驚得孫紹祖和孫紹忠、孫紹義都跪了下去。二夫人和兩個姑娘也低下了頭。
孫惠瑩先走上前去,輕撫著孫老太太那起伏著的胸口,瞥著孫紹祖道:“三哥,你真真想把母親氣死麼?母親這還不是為了你好?”
孫老太太眼裏含著淚,握住了孫惠瑩的手:“二丫頭,你不要和你三哥說這些個了,我知道他心裏眼裏沒有我,沒有我啊,隻可惜,我為他白白的操了這半世的心啊。”
孫老太太說完就大哭起來,孫紹祖和孫紹忠及二夫人丹玉、大姑娘都勸起孫老太太來。孫老太太哭了半天,指著孫紹祖道:“我隻問你,你倒是納不納水綢?聽不聽我的安排?”
孫紹祖雙唇抖動著,良久才吐出一句低得不能再低的話——我……聽母親的。
迎春聽見孫紹祖的話,終於,一滴淚落在腳旁邊。迎春再抬起頭時,麵色已經恢複平靜,隻是略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