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太太病倒了。
孫府上下都忙了起來,迎春著人請了好幾位大夫來給孫老太太把脈,大夫都說是孫老太太上了一股子火而至。眾人都知道孫老太太是因何事心內有火,迎春更是最為清楚。
迎春親去為孫老太太煎藥,弄得一身藥味。司竹在一邊直跺腳,“這等事就交給奴婢好了,何苦夫人親自來煎呢?”
迎春放下蒲扇,用帕子拭了頭上的汗,“司竹,要盡孝,不親力親為,又怎是一片孝心呢?”
司竹心疼的幫著迎春打扇,“夫人要盡孝是件好事,可是現如今是什麼樣的天,熱得人心都發慌,夫人又在火邊上親煎藥,夫人中毒怎麼辦?”
迎春橫了司竹一眼,“烏鴉嘴,哪裏就小心成那樣了。行了,藥也快好了,倒出來我給老太太端了去。”
司竹嘀咕著,“反正誰煎不一樣,老太太又不知道。”
“別那麼多話,小心老得快了。”
司竹端著藥,跟在迎春身後進了孫老太太的正房。孫老太太正躺在床上,麥冬拿著美人槌給孫老太太輕輕錘著腳底板。
“三夫人來了。”麥冬站起身來,孫老太太閉著的眼睛睜了開,見是迎春,笑了下,“你怎麼又跑來了?不是早上剛瞧過我麼?”
“老太太,”麥冬在一邊說,“才個兒三夫人讓我把藥給她拿去了,想必這司竹端的藥就是三夫人親手煎的。”
孫老太太點點頭,“你到底是個懂事的孩子,以後這些煎藥的事就讓丫頭們做就行了,何必你親去呢,瞧這一身子的藥味,別熏壞了你。快坐下來,你身子也才好沒幾天。”
迎春微笑著坐在孫老太太床邊,“母親,進孝也是種修行不是麼?您總不能不給媳婦這個修行的機會啊。”
孫老太太笑了起來,“迎兒這張嘴啊,等我病好了,非去瞧瞧她嘴是用什麼做出來的。”
房裏的眾人都笑了。
迎春扶著孫老太太把藥喝了,迎春坐在一邊陪著孫老太太說著話。孫老太太把丫頭們都打發出去,屋中隻留下媳婦兩個,孫老太太眼圈微紅的拉住了迎春的手,“母親這把年歲了,膝下隻有祖兒和你二妹妹。你現在身子骨又不好,母親心裏發焦啊。母親知道,你和祖兒十分恩愛,可是母親幾個兒子下來,最後隻占住一個祖兒,嫡孫的事,母親的心裏比哪個都急。迎兒,算母親求你一件事,好不好?母親想著多添幾個孫兒,你讓祖兒去鄭姨娘那裏罷,待水綢再生下個孩子後,母親想著你把那個孩子養在你名下,孩子也抱到你屋裏去養,和你的兒子沒什麼區別。”
迎春望著孫老太太紅著的眼圈,話斟酌了下,還是說出來了。“母親,您的心情我也懂的,我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可是,先不說別的,母親,老爺他到底想不想去鄭姨娘那裏,我並不能說了算。況且,若是老爺真想去鄭姨娘那裏了,鄭姨娘也如您所願生下個兒子來,我們就這樣硬生生的把孩子拿到我房裏,養在我名下,對人也說是我生的,母親,您不覺得這樣待鄭姨娘太殘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