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的人暗暗生氣。火堆呼呼燃燒，似乎也將他的情緒燒了出來，他扯著腳邊的雜草扔進火中，平時自持的冷靜也無法淡定了。
或許患得患失讓錢似玉痛定思痛，多年來的情思白付雖然讓她心如刀割，卻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況且自己說過的話總是要算數的。
“雷永澤，你什麼都好，就是太自以為是了……”錢似玉不再迷茫了，用很平靜的眼光看著他，仿似要將他印記在心上，也像要將他從腦裏抹去一般。雷永澤從她的目光看到的卻是後者，他不由心跳得急亂。
“我不需要你同情，可憐。你對翠兒痛惜，對沈姐姐愛戀……但別對我這樣，我……我……”
這些都不需要，因為你不喜歡我，不愛我，就不要輕易為我付出，這樣會讓我更難受，更心痛的。錢似玉後麵的話哽咽在喉嚨裏，驕傲如她怎麼能讓別人知道她曾為這男人生生死死過。
“沈姐姐是清淡如蓮的人，你眼光不錯……以後你還會遇到她那般的人的，別灰心……”說著安慰人的傷心話，錢似玉將頭低了下去，她怕眼角流出的淚會被他看見。
“……我當時醒來看到的人便是映雪，她溫柔善良又、又秀麗貌美，我、我隻是在心裏暗戀著她，覺得像她這般如仙的人就該配……”
“唔，唔……”拚命忍耐的哭泣再也壓抑不住，錢似玉終於認命了。低著頭雙手抱肩，任淚如水流，滴到地上，浸濕一塊。
“……”神智不清時的錢似玉也沒這麼傷心欲絕過，難道……
雷永澤迅速起身來到錢似玉身邊蹲下。看著一邊隱忍卻又萬分傷心的人，他也手腳忙亂起來。
“你……別哭，有話好好說……似、似玉，你先別哭……”搖著錢似玉肩膀的雷永澤急得也快哭了，他從沒哄過女人，這該怎麼辦啊？
錢似玉就是不願將頭抬起來，任他左搖右晃的，反而讓自己哭得更悲切，更心酸。
不知如何是好的雷永澤恨不得抽自己兩大耳刮子，於是手足無措的他一把攬過哭泣的人，緊緊摟在懷裏。
他手輕輕拍著錢似玉的背，輕柔低語，“是我不好，不該說這些傷你心的話的，似玉，別哭了好嗎？”
“雷永澤，”錢似玉猛然從他懷裏掙開，睜著一雙哭紅的眼直直看他，“你現在對我到底是怎樣的感情，你知道嗎？”
錢似玉的話讓他怔了一下。沉默數秒後他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穩穩說：“我不討厭你，也有些喜歡你。但要我像你那樣，我目前還做不到，我想時間久了，或許也能如你對我一樣了。”
“……”張大嘴差點連自己喘氣都忘了的錢似玉感覺不到一點驚喜，好像她早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她信了他六年，可到頭來卻要他施舍一點感情。
“嗬嗬，收起你那點喜歡吧。嗬嗬，我也喜歡小肥，它對我也有好感，可我倆卻隻能幹瞪眼。嗬嗬，嗬嗬。”
小飛是誰？雷永澤不是味地看錢似玉伸手在肥兔子的鼻頭上點啊點。
“小、肥……它是隻兔子……”
“所以說你的喜歡不值錢，我要的是一輩子的感情……那怕隻是施舍，我也不要。”
突然倔傲起來的錢似玉讓雷永澤感覺她變得很高大了，自己在她麵前明明是身形高她大戳的。可她漆黑明亮的眼瞳是容不下半點沙子的，而自己就像那粒沙一樣，在她跟前異常渺小。
原來自己在她麵前要心虛，是因為自己的感情不及她一半坦蕩而勇往直前；也因為自己固執地認定隻有沈映雪這類的人才配自己，因而留給錢似玉的位置必定又窄又小。
“雷永澤，我累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錢似玉霍然站起，對著已隱入雲層的淺淺月色鬆了一口氣，“我們之間已無關係了，回去後我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