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聞言不由一怔，林爾嘉聲音不加掩飾，顯然林子昱也是聽見了的。隻見林子昱臉上帶著幾分尷尬，不過這神色卻又是一閃而逝的，便又是恢複了他慣常的冷靜自持的模樣，好像什麼都在掌控中似的。
隨著林爾嘉進了書房的隔壁，其實那也算是一間小書房，隻是房間的牆上掛滿了照片，上至林老爺子閱兵，下至小孩子的百日照，顧憐大體看了眼，幾乎囊括了所有林家人的照片。
隻是林子昱的裸照，顧憐又看了看，好像並沒有。
“所謂裸照呢，自然是要藏起來的。”林爾嘉神秘兮兮地抽出了一個小相冊集，獻寶似的交給了顧憐，“唔，三哥從小到大的照片，都在這裏麵了。請首長檢閱。”
她頑皮模樣讓顧憐忍俊不禁，便是從第一頁看了起來，出生證明和剛出生時候的照片，倒是和尋常人一樣，不過小時候皮膚倒是白了些。
“那是三哥三歲的時候，爺爺教他喝酒，結果喝多了。”
小男孩眯著眼走路似的，東倒西歪的，不過這張照片應該是家裏人抓拍的，沒有一點林子昱的樣子。
“顧憐姐，這張是三哥第一次拿槍。”顧憐順著林爾嘉的手指看了過去，那應該是五歲的時候，不過看著那槍應該是蠻重的，難為林子昱那麼堅持，臉上沒露出什麼為難神色，看來從小就是個知道隱瞞自己脾氣的。
其實不用林爾嘉解釋，顧憐也多少知道林子昱多大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趣事，因為每張照片一側都有雋秀的筆跡，雖然是寥寥幾個字，不過卻也是記錄著林子昱的生活軌跡。
“這是伯母的筆跡吧？”
顧憐依舊埋著頭看相冊，絲毫沒注意，身邊的人早已經不是林爾嘉了，也沒聽出那一聲“嗯”有些低沉，和林爾嘉的活潑並不一致。
“這是我進入軍校的第一天。”修長的手指落在了顧憐的手背上，指尖輕輕彈了一下，顧憐這才反應過來，身邊坐著的人竟然是林子昱。
她被林子昱環抱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人竟是坐在了林子昱腿上，腦袋側側偎在林子昱的胸口。
隻是這樣的姿勢，很是舒坦，顧憐不想動彈。
“難怪老人常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一點不假。”顧憐笑著道，其實相冊裏，林子昱的神色幾乎都沒有變化過，總是那副模樣，可是若是讓顧憐找出他另一副模樣來替代，卻又是找不出來的。
林子昱的神色似乎永遠都是沉寂，可是那一雙眼眸卻又是張揚的，那是屬於他自己的驕傲，不因為他的姓氏。
厚厚的相冊慢慢翻到了後麵，顧憐看到最後一張時，不由愣了一下，“退役？”
這一張照片旁邊沒有注釋，林子昱的神色似乎也帶著幾分不開懷，眉眼中的凝重是揮不開的，她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看到這張照片的第一眼，卻是忍不住想要拂去他眼底深處的那股淒涼。
“嗯，去年十月十三號。”其實他甚至能記清楚，這張照片拍攝的時候其實是下午，他的人生就好像是那太陽一樣，因為退役，而日落西山，看不到一絲希望。
顧憐反手抱住了林子昱，她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隻想要用這一個懷抱來溫暖他。
良久之後，房間裏的安靜被打破，“你不想知道為什麼？”
他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顧憐隻覺得心有些揪揪的。林子昱從十七歲進入軍校，到二十九歲離開部隊，整整十二年的時間都在軍隊裏，出生在紅色家族，他原本就比別人更加的敏感和在乎，敏感在乎那一身軍裝的所有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