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白布將屍體遮擋著,宋嘉禾顫抖地掀開那張白布,整個人一下子癱軟到了地上。
而一直跟在她後麵全身發著抖的母親更是一下子暈厥了。
醫院通知她們的時候,宋嘉禾和自己的母親就已經恐懼得不成樣子了,到現在真的確認屍體,簡直恍如一場噩夢。
她們著急尋找了一個晚上的人,竟然就真的這樣冰冷的躺在這裏,成為了一具屍體。
恍若在夢中,宋嘉禾的眼睛漸漸變得有些模糊,她淚眼朦朧地望著眼前這具屍體,卻依然看得到自己父親滿身的傷痕。
腦海裏麵浮現起了醫生說給她的話,宋嘉禾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她的父親本來就隻有一隻腳是正常的,平常拄著拐杖都隻能堅持走一會兒。
而在昨夜,她的父親在荒山野嶺走了一個晚上,沒人救他,連鞋子都走爛了。
宋嘉禾想象不到自己父親受了多大的苦,到最後終於花完了滿身的力氣,一個人在荒郊野嶺等待著死亡。
她哆嗦著摸向自己父親的腳,發現兩隻腳上麵都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口,這些傷口是被各種尖銳樹枝和石頭割出來的。
肉縫裂開,紅色的血液凝固了起來,變成了深深淺淺的深紅色的疤痕。
而類似這樣的傷口,更是布滿了宋嘉禾父親的全身,連臉上都有好幾個這樣的傷口。
宋嘉禾幾乎瞬間可以想到,自己父親是怎麼摔倒了,又努力爬起來走著。
她無法想象自己父親在那荒郊野嶺崎嶇的路上摔了多少次,也不敢再看自己父親身上的傷口。
宋嘉禾努力的站起來,彎著腰趴在自己父親的身體上,整個人放聲哭了起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發泄一點心中的悲痛。
“爸……”隻是換一聲,宋嘉禾的淚水就再也停不住了。
她雙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父親的胳膊,頭靠在自己父親的胸膛上,哭得不能自已。
怎麼就能這樣離開她呢?怎麼能發生這種事情呢?宋嘉禾想不明白,隻覺得全身都在疼痛著,滿心的痛苦蔓延著。
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眨眼間就躺在了這裏。
再也不會跟她說一句話,也不會再為她露出一個笑容,更不會在她痛苦難過時安慰她。
這世上最愛她的人就這樣走了,宋嘉禾的整個世界突然就崩塌了。
連一句告別都沒有,就這樣慘烈的死在她的麵前,宋嘉禾接受不了,也無法麵對這樣的事實。
“爸……爸……”她盡情放聲哭了起來。
整個停屍間就是她大聲痛哭的聲音,聲音悲慘淒厲,旁邊守著的醫生護士隻是聽一下,都覺得難受的不行。
而宋嘉禾隻是牢牢的抓著自己父親的身體,腦海中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事情,隻是哭個不停,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道以後該做什麼。
二十多年的成長歲月中,她的父親給予了她生命,陪伴了她成長,教會了她做人。
而現在,他就這樣離開了她,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再也不會有父親的存在。
她難過了,不會再有父親的安慰,迷惑了,不會再有父親的指導,開心了,也不會有她的父親該跟她一起分享,就連吵架爭執,她都沒有資格在和自己的父親一起了。
人生當中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她都還沒有踏入社會好好工作,讓自己父親過上悠閑自在的生活,她的父親就這樣慘烈地離開了她。
從此以後,她的世界仿佛也缺失了一塊兒,一顆心空洞得再也找不到方向。
宋嘉禾是被旁邊的醫生護士拖著拉開的,她不願意離開自己父親的屍體,但其她的人卻使勁將她拖開。
不論她怎麼掙紮,也不論她怎麼哭喊,她的眼睛終於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親。
……
外麵的太陽已經照射進來,宋嘉禾坐在病床的旁邊,她的眼睛紅腫不堪,嗓子更是嘶啞了。
長久的哭泣已經讓她整個人消耗了大量的力氣,而她的母親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小時了。
宋嘉禾一直守在這裏,整顆心都是恐懼的。
她的父親已經離開她了,而她母親現在又暈倒了,雖然她明白她母親隻是因為傷心過度而暈倒,但宋嘉禾依然非常害怕。
就如她昨天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到,一個晚上過去後,她的父親會突然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