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恩回到宿舍時,雙眼還是紅的,隻不過沒再繼續落淚了。
被出租車的司機大叔當成失戀安慰了一路,她哭了會兒便哭不出來,但心裏仍悶得慌。
“這麼晚還回來?我還以為你明天呢。”餘歡歡驚愕地開口,嘴邊上還是牙膏的白沫。
待轉到宋言恩身前時,她又是一愣:“你都知道了?”
宋言恩茫然地抬頭,知道什麼?
餘歡歡用脖子上的毛巾在嘴邊一擦,上前攬住她的肩,安慰道:“別擔心,我相信你爸爸能處理好的。”
“他能處理什麼……”以為是在說和鬱北堯的荒唐婚事,宋言恩神色懨懨地咕噥一句。
餘歡歡皺眉:“有這麼嚴重麼?那天我隻是看見他和人在銀行門口爭執。雖然神色激動,但也沒爭多久就走了啊。是銀行不肯貸款還是急著收款,我不太懂,很麻煩麼?”
這下,輪到宋言恩愣住了。
“什麼人?”
餘歡歡伸手比劃了下:“就到你爸肩膀的身高,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衛衣,兜帽戴著呢,還有口罩,剩下的我就沒看清了。哦,你爸身邊還站著一個銀行的人,不過那人好像沒說話。”
宋言恩聽了不禁有些晃神。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時一切都還沒發生,他們一家三個人日子過得平凡又開心。
家裏因拆遷得了一筆對他們而言是巨款的錢,爸爸便做起了小本生意,將她當小公主一般疼寵嗬護。
那時的她,絲毫不識愁滋味,認為這世界再沒有比爸爸更厲害的人。
隻要爸爸在,她就可以不用學著長大。
直到……那一年,她的整個世界驟然坍塌。
因為時刻都在擔心鬱家的報複,她爸爸成了連軸轉的財奴,這也讓她的物質生活比從前更好。
可是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如果爸爸真的缺錢有苦衷,她還能拒絕鬱北堯麼?
“別太擔心了。實在放不下,你可以等交換學習之後再問問。”餘歡歡寬慰道。
宋言恩點點頭,沒有和她細說。
第二天清早,宋言恩強撐著精神收拾自己,準備到學院樓查看去秦川學院交換學習的人員名單。
她輕輕拉了餘歡歡的睡衣:“歡歡,到時間了。”
“我不去了。”餘歡歡翻了個身繼續睡。
她沒想太多,隨口道:“那我回來後告訴你結果。”
“不用,這次機會我放棄了。”
宋言恩頓時震驚地停下。
餘歡歡為了這次能去秦川付出多少努力,沒有比宋言恩更清楚的了。眼看著就要有結果,她居然放棄?
“為什麼?以你的成績不會有問題的!”
餘歡歡沒有說話,隻勾了腳邊的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宋言恩隻得揣著滿腹的疑問獨自前往學院樓。確定有自己後,她的目光便自發地上移,直至停留在帶隊老師的那一欄。
許默。
以往念著他的名字,她有的隻是歡喜,而如今,徒留滿心的酸澀。
看得久了,雙眼也開始酸脹,宋言恩低下頭,她真怕自己會哭出來。
她不想也不能嫁給鬱北堯,但一夜過去,她想得很明白,這件事根本不是她或者她父親能決定的。
所有的決定權,都在那個男人手上。
“呦,這不是我們的宋千金麼?”
宋言恩深呼吸,抹了把微濕的眼睛便想走,根本不打算搭理這群有名的千金團。
“宋言恩,我們前天才在景庭國際見過麵,你忘了?”
她僵住,一顆心陡然懸到半空。那天竟然還有別人?
宋言恩一下下扯著右手腕上的綠皮圈,直到將手腕都彈紅,她才抬眸看向出聲的人:“你去那了?”
“當然,你不是還上趕著和我炫耀的麼?”安雅輕蔑地乜了一眼她,隨即擺弄起晶亮的美甲,“也幸虧如此,才讓我看了出好戲。”
宋言恩手上的動作驀然停止,暗暗鬆了口氣。
也許那天她的確有碰見過安雅,但當時她心神恍惚,根本不可能主動和安雅搭話,也就沒有所謂的好戲了。
而此時,安雅瞄了眼告示欄,雙手抱臂環胸,嗤笑道:“宋言恩,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秦川丟人現眼了,那是你一個暴發戶的女兒能去的地方麼?想去秦川,如果不是真正的天才,那不夠的智商可是要靠家世來抵的。就你那芝麻大的腦仁,豈不是得富可敵國才行?聰明的,就學餘歡歡讓出名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