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裝飾一新的禮堂裏緩緩流淌著舒緩的音樂,待燈光一起,歡慶而不失典雅的氣氛便渲染開來。

宋言恩咬緊了下唇,悶悶地仰頭向鬱北堯消失的方向望了眼,又看了看四周漸多的人影,轉身便從自助區拿了盤糕點朝角落走去。

“什麼時候,連沒衣服的狗都能進這雁矢堂了?”

宋言恩心不在焉地吞了口蛋糕,想著待會兒怎麼才能讓鬱北堯相信她說的一切。

按理說她才是被鬱北堯報複錯的受害者,她自己更不是膽小怯弱的性子,完全可以更理直氣壯地麵對、乃至拒絕他,但偏偏,她就是拿不出半點平時的氣勢和勇氣。

這個男人,沉重得就似一座大山,死死壓在她的心頭,叫她本能地退縮懼怕。

而她很清楚,這種偏離正常的情緒並非源自三年前的那場變故。

早在她遇見容瑄之前,早在她知道他是容瑄的小叔之前,她與他,就已埋下了那導致一切的淵源。

“喂,我說的就是你!從京蘭過來的土包子!”

宋言恩回神,抬頭看了眼來人,沒說什麼,隻默默端著餐碟向沙發的另一邊挪去。

不想,又有另外幾名盛裝打扮的女人出現,將她層層圍住。

剛才出聲的那人靠近,趾高氣昂地開口:“正門都有迎賓查驗身份,你從哪兒偷跑進來的,這麼磕磣?知道雁矢堂是什麼地方麼?這裏供的可是秦川真正的主人,是你們這種下等人一輩子都夠不到,連跪舔都沒資格的!”

“你要是還有點兒自知之明,就趁早滾走,免得丟人現眼!別以為趕上了百年校慶這樣的好機會,就能溜進來勾三搭四,出門前也不照照鏡子,頂著張整殘的臉還敢肖想我們秦川的少爺,真是賤得沒臉沒皮!”

女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很快四周就圍來了一些人,其中不乏和宋言恩一起的京蘭交換生。

然而,並沒有人上前,隻是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斷。

“她怎麼牛仔褲配布鞋就來了啊?”

“真是的,說不來還偷偷來。都提醒她換衣服了,還這樣,不是擺明了讓我們京蘭的學生丟人出醜麼?”

“她不會是以為這樣就能突出自己的特別,然後吸引到某個集團的少爺吧?”

……

宋言恩彎唇輕笑,她擱下了手中的餐盤,忽一臉好奇地抬頭問道:“我沒資格,那敢問你們有資格的跪舔成功了麼?我很好奇,秦川主人的腳是不是特別的香?”

“你!”女人咬牙怒目,神色猙獰地伸手指著宋言恩,“小賤人,敢不敢報出你的名字!”

宋言恩站了起來,大方坦言:“當然不敢。”

偏這時,外層圍觀的人群裏爆出一句:“宋言恩,你還是換身衣服再來吧。”

“宋言恩……竟然就是你!”女人先是震驚,隨即卻是輕蔑而不屑地低笑,“我當堂姐要我注意的人是誰,原來是你!宋言恩,你等著,後麵的兩個月我們還會再碰麵的!現在,請你滾出雁矢堂,否則我不介意請來保安。”

宋言恩咬唇,鬱北堯還沒出現,她不能離開。

就在她為難時,一道熟悉的溫潤嗓音出現:“這位同學,不知我的女伴是觸犯了哪條規定,讓她不能留在這裏?”

宋言恩驚訝地抬眸,就見人群緩緩向兩側退去,逐漸分出一條路來。

一身銀灰色西裝的許默緩步接近,唇角的笑容暖如春風,瞬間就安定了她躁動不安的心。

許默在宋言恩麵前站定,將臂彎裏的女式外套披到她肩上,爾後方對刁難的女人道:“若當真是因為我的女伴讓同學你不開心了,那等我見過貴校的理事,我們就立刻離開,可好?”

“許教授你……”

宋言恩想讓他不要插手,卻被他握住手拉到了身後。

四周頓時靜默。

同樣靜默的,還有二樓的鬱北堯。

他盯著宋言恩那專注的目光,鳳眸微垂,遮掩住冷眸深處泛起的細碎如星子的寒芒。

宋言恩,這輩子你還妄圖想要幸福?

鬱北堯身子前傾,靠在了扶欄上,卻對守在身邊的中年人道:“什麼時候秦川收納學生的要求這麼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