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伴隨著呼吸機的滴答聲,時間依舊一分一秒的在過著,而對於正在為病人做手術的鄒夢來說,卻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汗水大顆大顆的從額頭上流下來,手和身體抖得厲害,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懼,是勞累還是悶熱,嬌小的身體早已被汗水浸濕,助手楊貓給鄒夢擦汗的手帕都已經不知換了多少條。鄒夢本是美國留學歸來的醫學博士,放著在美國大好的前途不走,偏偏甘願回國做一名急診科醫生。
院長怕屈才,原本安排她做外科教授,主要工作就是帶領每年都會來實習的醫學院學生,培養人才。然而她卻一口回絕了院長的好意,她用她二十八歲大好的青春做理由,非說要為祖國做什麼‘無法估量’的貢獻,毅然決然的選擇去急診室做個小大夫。
九個多小時前,鄒夢正在辦公室值著夜班,鬥著地主,喝著咖啡。急促的出診通知讓馬上要昏沉睡去的鄒夢瞬間滿血複活,她操起身子就往醫院大門跑去。
接過從救護車上抬下來的單車,精煉簡便的問:“什麼情況。”“車禍,大貨車掛倒了騎電動車的傷者,大車的後輪直接在傷者的左腿碾壓過去,估計...”回答的同是急診科的王大夫,三十多歲,工作經驗豐富,但卻吊兒郎當。
這時,鄒夢感覺手腕被抓了一下,低頭看是傷者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疼到扭曲的臉滿臉祈求她要救救他,保住他的腿。鄒夢心緊了一下,皺起眉頭,輕聲喝斥道:“估計什麼估計,沒看到傷者的具體情況,不準瞎下結論,保住腿要緊。楊貓,準備手術。”
隨著手術室門口的燈亮起,而鄒夢卻不知道,這是她人生中最後一台手術。
手術很難進行,腿部粉碎性骨折,肌肉全部斷裂。鄒夢的年紀雖然不大,但臨床經驗卻很豐富,生在醫學世家的她從小就被家裏所有的親朋好友誇讚為醫界神童,將來一定是醫學界的一顆閃亮的星星。
手術一直做了九個多小時,其中王大夫無數次要求鄒夢放棄,傷者根本沒有痊愈的機會,隻有截肢才能保住他的性命,在想保住腿的情況下還保住性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貨車碾壓過的腿早已血肉模糊,就算是都保住了,術後處理不當,感染的幾率極大,保命都不那麼容易了。
鄒夢滿腦袋裏早已經全部充斥著傷者昏迷前拚了命想要求生的眼神,她無法草草的結束手術,她答應了傷者,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的腿。她相信她自己,她小心翼翼,不敢分一點心,就算是有過豐富的臨床經驗,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這麼複雜的外科手術。
從開始手術一直到手術成功,九個多小時的時間鄒夢一直保持著緊繃的神經,成功後突然放鬆的神經讓她眼前一黑,一個沒站穩向後嗆啷了一下,眼尖的楊貓扶住了鄒夢,鄒夢擺擺手意思是沒事。
楊貓擔心的眼神一直盯著眼前這個堅強的女人,看著她一針一針的縫合,針針認真利落。而鄒夢卻早已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手術室開門的一瞬間鄒夢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下去後隻聽到身邊人空靈的呼喊。
而她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舒服感,輕飄飄的。一片黑暗她也沒有感覺到怕,一道光漸漸由弱變強,那光...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吸引力,好想去摸一下,鄒夢不自覺的迎光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