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堅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臉上有東西蓋著，伸手拿下來，發現是濕毛巾。他扭頭，看見洛玉梳趴在自己旁邊，手墊在臉下麵，袖口還有一些水漬，再看看她身上，衣服皺巴巴的，這個樣子，像足了路邊要飯的小乞丐。
符堅習慣性地皺眉，怎麼弄成這副樣子？難道自己沒讓她好好休息嗎？旁邊有那麼多空處，非要趴得那麼難受？莫非是故意讓自己看到她的模樣，心疼她？不過的確是可憐兮兮的。
符堅抽了抽嘴裏。
他又怎麼會知道，洛玉梳是為了照顧他，才累得如此慘兮兮的，還揣測人家是故意惹人心疼。他若是知道洛玉梳昨晚幫他擦身體，怕是不會這麼想了。
洛玉梳那麼有自知之明，怎麼敢睡他旁邊的空位，她隻是一個小侍從，更何況，男女有別。也不知道符堅是怎麼想的。
似乎，他很願意與她親近，看到她的時候，感覺很輕鬆，能夠拋開那些煩事。她，為什麼會有這種魔力呢？
符堅左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看到洛玉梳睡得那麼香，不忍心叫醒她。
他自己都感覺好笑，自己什麼時候也開始憐香惜玉了。他從來不去顧及女人，都是女人替他打點瑣事。他無奈地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洞口外麵，天已經亮了，周圍靜悄悄的，偶爾有幾隻動物在樹林裏竄過。符堅走了出去，看到外麵白茫茫的，又下雪了，積雪有三尺之厚，壓斷了很多脆弱的樹枝，人在上麵行走都有些困難，這仗暫時打不了了。
“單於，”幺子看見他出來，迎了上來，“昨晚下了大雪，封住了上山的路，烏孫軍就算知道了我們在這，也偷襲不了。”
“嗯，經過昨天的那場地震，糧草還剩多少？”符堅望著遠處積雪茫茫的山脈問道。“隻剩原來的三分之一了，糧官昨天本來要來稟報的，屬下看您受傷了，就私自攔了下來，”幺子看了看他，繼續說道，“這些糧食隻能撐七天。”
符堅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那蛇形陣法，損失了我兩萬將士，真是厲害得很。”
“莫非對方有高人相助，前幾次都沒見他們有什麼花樣，這次，又是挖地道，又是蛇形陣，不像是他們的打法。”幺子在旁邊猜測到。不要看幺子隻是一個侍從，他也蠻懂分析問題的，當初符堅就是看中這點，才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符堅沉默不語，睜開眼睛，繼續望著那些山脈。
……
而洞內，洛玉梳也醒了過來，她看了一圈，也沒見到符堅，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背，略帶迷糊地走向洞外。走到洞口，就看到符堅和幺子兩人在討論什麼，她眨了眨眼睛，並沒有走過去。好像兩人在說蛇形陣什麼的，聽得不太真切。別人在說軍機大事，她一個外人過去打擾，不妥當。
不一會，幺子退下了，隻剩下符堅一個人站在那裏。他的背影很偉岸，長發被編了起來，束在腦後，黑色的貂裘搭在肩膀上，長長的垂到了腳跟，他就那樣直直地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寂寥。洛玉梳走過去向他彎了彎腰，“單於。”沒等得他的回應，她自己就起身了。她在軍營裏，從來沒有向符堅行氐族的禮節，符堅沒有要求她這樣做，她也不想。作為一個現代人，就要有現代人的樣子，古人那麼多規矩，要是都學了，估計她得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