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對寧遠說的,眼神卻是落在安寧身上。那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眼球運動得更加厲害,唇卻緊抿,氧氣罩上的霧氣更顯濃重。
寧遠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身旁垂著腦袋,一副等待著教導主任責罰表情的安寧。
就算她做錯了事,那也不該讓別人來責罵。
“我想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願意捐助曾傷害過自己的人,你想必威脅過她吧?”
女人勾著唇角咬了口蘋果,妖嬈的麵容上泛著抹嘲諷笑意,“到底是威脅還是一報還一報你得問她,不過就是解救一下自己的母親,她有什麼好委屈的。”
寧遠反口譏諷道:“那你怎麼不捐?”
薑唯一吐出嚼碎的蘋果末,一雙欲語還休的狐狸眼看向默不作聲的安寧,譏笑道:“反悔了還要帶著別人來聲討我?安寧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有本事。”
“薑小姐也很有本事,時運不濟還死咬著是別人過錯,讓別人為你的愚蠢買單。”
“我說不過你,所以就不說了,但是,安寧,你最好記住自己跟我說過的話。”
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愈演愈烈,安寧忽然站起來,在三雙眼的注視下,她選擇尿遁,“抱歉,我去趟廁所。”
在廁所磨蹭了許久後,她才糾結惆悵地一步三停頓往回走,等走到病房門口,那門忽然被從裏打開。
風風火火衝出來的薑唯一麵色極其憤怒,她看見站在一邊的安寧,扯唇冷笑道:“嗬,你現在可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留下句意義不明的話後,她走得飛快,不過一會,便消失在了她的視野。
病房門敞開著,男人不耐的聲音聽得尤其清楚,“還要杵在門口裝門神裝多久?”
“哦。”
安寧心神不寧地回了病房,虛掩上門口回身,那消瘦的婦人已經摘了氧氣罩半坐在病床上,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她蠟黃的臉上掛著抹牽強的笑容。
沒有人會懷疑她們沒有血緣關係,她們的長相真的無比相似。
此刻婦人那雙同她如出一轍的細長眸子此刻半眯著,裏麵似乎泛著點水氣,她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現在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過來坐……”
安寧腳下猶如生了根般動彈不得,她抿緊了唇,眸子死死盯著那滿懷期待目光的婦人,最後還是寧遠實在看不下去,才將她給直接推了過去坐到了病床邊的位置。
婦人伸出雙枯槁的手,本是想抓住安寧,卻在半路又縮了回去,她尷尬地看著安寧笑道:“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安寧不答,寧遠倒是興致盎然地往旁一坐,緊貼著安寧,他輕笑著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就叫您一聲媽,您看看,安寧現在懷孕六個月了,再有四個月,您的外孫就要出世了。”
婦人掀起波瀾的眸往下掃,看見安寧凸得明顯的腹部時,唇角泛起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