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間，季墨羽身體僵硬的像一塊石頭，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樣，他的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他不相信，昨天還在跟他親吻的小女人，就那麼從他眼前消失了……
耳邊，吵雜的聲音不斷響起。
他聽到宋趙筠的瘋狂呼喊，聽到救護車的鳴笛，也聽到各種各樣的叫聲。
可唯獨，沒有再聽到那軟糯的嗓音。
他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不會的！她不會出事的，就算掉下去，下麵是海，最多，也隻是喝了幾口海水，隻要搶救及時……對！隻要及時！
幾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神情一凜，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去車子墜落的地點搜索。
可是海麵風浪太大，車子進海裏的地方跟事故發生的地方有一段距離，應該是在下墜的過程中被海風吹偏了方向。
等到他們打撈起麵包車的時候，已經足足過了兩個小時。
麵包車在大卡車的強烈撞擊下已經變形的麵目全非，駕駛室的一側整個往裏麵凹了進去。
駕駛室裏，邱毅被確認當場死亡。
當他被人抬出麵包車的時候，身上的血已經被海水衝刷幹淨，整張臉浸泡的有些發白，受傷的地方皮肉外翻，看上去令人惡心。
季墨羽第一時間看向副駕駛座，裏麵，空無一人。
“人呢？”
他渾身散發的寒意讓身邊的打撈人員身體一顫，“季少，我們找到車的時候，裏麵就隻有一個男人，沒有、沒有看到邱小姐。這一帶的海流湍急，會不會，會不會……”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屍體被海水衝走這種事時有發生，有些運氣好的會在幾天以後被衝上岸，運氣不好點的，直接被海裏的魚吃掉也是很有可能的。
隻是，這話沒有人敢說出口。
季墨羽的臉色白的厲害，看著副駕駛座的黑眸看上去平靜的詭異。
“找！”
沒有見到屍體，就表示她還活著！
他站在距離打撈地點不遠處的岸邊，不管是神情還是身影，看起來都異常冷靜。
古南趕到的時候，距離事故發生已經過了六個小時。
一看到季墨羽，他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目眥欲裂，凶狠地看著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的人，他的唇角被他打出了血。
“季墨羽，我會讓你付出血的代價！”陰毒的聲音帶著嗜血的狠戾。
季墨羽沒有理他，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默默地擦掉嘴角的血，他神色淡漠，幽深的瞳孔再次看向波瀾的海麵。
看著他的樣子，灰色的眼眸浮現詭異的輕蔑，古南沒有留下，很快又離開了。
打撈持續了近兩天，季墨羽也在那裏站了兩天。
海水拍打在他身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打濕他的衣服了。
許久未曾合眼的眼睛布滿猩紅血絲，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兩天沒清理的下巴長出了胡渣。
當李希辰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滾燙的不行。
手掌下灼熱的溫度讓他氣的不行，“季墨羽，你知不知道你在發燒！”
可是，季墨羽沒有任何反應，雙眼仍是盯著翻滾的海麵。
不想他再這樣折騰自己，李希辰不禁勸道：“墨羽，已經兩天了，再找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存活下來的可能微乎其微，再找，找回來的也隻是一具屍體而已。
這一次，季墨羽有了反應。
他慢慢轉過頭，略顯疲憊的眼睛看著他，許久不曾開口的嗓音有些低啞，“當年，她死的時候，你有放棄過嗎？”
淡淡的一句話，讓李希辰徹底變了臉，沉默的沒有再說話。
是啊！
他有什麼資格去說他，就連他自己，不也一樣做不到嗎？
長時間的高溫不退跟高度緊繃的狀態，終於讓季墨羽倒了下去。
他整整昏睡了一整天，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平靜的不可思議。
躺在床上，他淡淡地問了一句，“找到了嗎？”
李希辰為他紮針的手一頓，搖了搖頭。
掛上點滴，他沉默的收拾好東西，走了出去，留下季墨羽一個人躺在邱小諾曾經睡過的臥室裏。
偏過頭，他看向旁邊空著的枕頭，翻身將臉整個埋了進去。
上麵，還殘留著她身上獨特的淡淡沁香。
聞著令他眷戀的味道，心髒徒然劇烈的收縮。
“諾諾，你舍得扔下我，舍得不要小孩，但你絕對不會舍得丟下曉宇不管的，對不對？”
悶悶地呢喃，帶著不確定的脆弱，也帶著自欺欺人的固執。
如果，生命再來一次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