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諾沒有哭出聲,隻是抱著古南默默地流淚。
就當這是最後一次再為季墨羽的事落淚,今後,他們就真的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了。
“南哥,等我見過初初後,我們就離開好不好?”
“你的手……”
打斷他的話,她擦了擦眼淚,抬起頭,鼻子紅紅的,“我的手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好,得慢慢養著,反正在哪兒養都是一樣的。”
古南沉默地看著她,手指摸上她的臉頰,擦拭上麵殘留的淚水,許久,點頭應了聲,“嗯。”
隻要這是她確定自己想要的結果,那麼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用時間,去衝淡一切。
邱小諾雙手摟著他的腰,腦袋靠在他的胸前,右眼看向ICU的綠色大門,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她跟著古南走了。
在她踏出醫院的那一刻,沒有人發現,躺在ICU病床上的季墨羽眼角滑落一滴淚,瞬間消失在鬢發間。
世界上,有兩種東西是最可憐無可笑也是最無用的,那就是男人的眼淚和別人給予的同情。
在一天之間,季墨羽都占全了。
然而,隻有愛到了深處才會明白,跟失去最愛的人相比,被人恥笑同情,又算得了什麼?
今年的秋天似乎來得比往年更早,微風涼涼,吹在身上,已經感覺到了冷意。
邱小諾坐在車裏,看著窗外吹落的黃色楓葉,“南哥,我想先去看看初初。”
“李希辰已經把她從醫院帶回家了,我們去找李希辰。”
“嗯,順便去接一下小汐小儒。”那兩個小家夥肯定嚇壞了。
十五分鍾後,兩人來到李希辰的家,來開門的是邱儒,看到她,緊緊抱著她的腰,一下子哭了出來。
“老媽,老爸是不是快死了,我想去看看他可不可以?“
客廳裏的邱汐聽到他的話也跑了出來,雖然沒有說話,眼睛也是紅紅的。
邱小諾山裏閃過一絲複雜,抿了抿唇,蹲下身用沒受傷的手抱住他,又摸了摸邱汐的小腦袋,“他沒事,看過醫生後被跟他舅舅一起回去了。”
邱儒還想說什麼,被身邊的邱汐暗中拉了把,岔開話題,“老爸沒事就好,老媽,心心的爸爸把夏姨帶回來了,他們現在在臥室。”
心緒不寧的邱小諾沒有發現兩人暗中的小動作,起身往裏麵走,“心心呢?”
“心心還在睡。”
“媽媽現在去找夏姨,你們去看看心心醒了沒好不好?“
“嗯。“兩個小家夥乖巧地點了點頭,往育兒室走去。
邱小諾轉身看向古南,還沒說話,就見他笑著對她說道:“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她點了點頭,走向主臥,敲了敲房門。
“進來。”
李希辰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她打開門走了進去。
夏初一躺在床上,看到她,臉上一喜,“小諾姐。”
李希辰在她進來的時候端著碗默默地走出去,離開前,邱小諾眼角瞄到他眼裏翻著血絲,似乎也是一夜未睡。
她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床上帶著絨線帽,消瘦的厲害的夏初一,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些天來,她已經哭的太多太多了。
“小諾姐,別哭。”
她瘦的沒有一絲肉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看向她的目光溫和而平靜,可是即使如此,邱小諾還是能從她眼底看到絲絲疲憊。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得了肺癌?“
“抱歉,讓你擔心了。”她的眼裏帶著歉意,“我隻是不想讓你們為我擔心,畢竟我給你們帶來了那麼多麻煩。反正也是治不好了的,我不想你們再為了我的醫藥費操心。”
邱小諾哽咽著,忍不住彎下腰抱住她,“初初……”
她的初初為什麼會那麼的可憐,老天為什麼要對她那麼的殘忍?她已經沒有了健全的身體,為什麼還要讓她連活下去的機會都失去了?
夏初一臉頰貼了貼她的,輕聲安慰,“不要難過,小諾姐,這輩子能認識你,已經是我最幸運的事了。”
她臉上的笑從未消失,在最後的時候,她選擇用笑容來麵對自己的不幸。
直起身,看到她的笑,邱小諾心髒酸痛的厲害,“他……知道了嗎?”
“……嗯。”
“真的沒得治了嗎?”就算隻有一絲絲的希望,也不想讓她放棄。
她搖了搖頭,“我已經到了晚期,就算接受治療,也隻能延長一兩個月的生命而已。”
“小諾姐,你知道我的,不願意在冷冰冰的醫院等待死亡,我想在自己僅剩的時間裏,能給心心最後的記憶。”想到最愛的女兒,夏初一臉上的笑容有些酸澀,“真希望上天能多給我點時間,就算隻有幾天也好,讓我能多看看她……真想看看長大後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