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城門守不住了!軍隊已經打進來了!”

從早上一直到現在正午,容婉語已經聽了好幾個時辰的這樣的話,她沒有去理會,也根本不在乎。

窗外的梧桐葉一夜之間全部黃了,很多人說這是征兆,是不是征兆她不知道,隻覺得這個樣子很好看,如果這是最後一眼的話。

細細的將眉間的花鈿貼上,又對著鏡子擺弄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往行宮走去。

她終於可以在他麵前大肆炫耀了,盡管這種炫耀隻是單方麵的,一如他當初帶著軍隊到她麵前......

邵木之穿著他一貫的玄色長袍端著酒壺,沒有悶頭喝著,也沒有做最後一搏的打算,修長的手指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骨節泛白,他好像在享受一段時光,一個時刻,容婉語有些看不懂。

聽見腳步聲,他放下酒杯抬起頭,對著她依舊是笑,滿眼的溫柔居然十年沒有變過:“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她說道,往前走了一步,眼角勾起極盡嫵媚:“來看看,你是怎樣狼狽的在我麵前!”

邵木之倒上一杯酒放在桌邊,動作都是輕柔的:“來,陪我喝一杯酒。”他在她麵前,從來不會自稱“朕”。

容婉語猶豫了一會兒,抬腳走過去,嘴裏還說著:“你該不會在酒裏下毒吧?”

邵木之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我就算下了毒,也萬不會端給你喝。”

他抬頭看著容婉語,眉眼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才恍然間想起,似乎都隻對她一個人如此:“你還是我像我初見你一樣。”

容婉語冷笑。

他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裏,她一驚,下意識的推開卻發現他力氣大的嚇人:“你別動,你就讓我抱抱你,最後一次抱抱你,婉語......”

她聽著他在耳邊溫柔的話語,溫熱的氣息和纏綿的話語,竟然就真的沒有再動過。

邵木之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聽好,這或許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從未後悔娶你,隻是後悔用錯了方式,用最極端的方式逼迫你成為我的皇後,我從未後悔對你好,隻是可惜沒有更好一些,倘若我早些知道我們的時間這麼短暫,我一定會對你更好。”

容婉語身子一僵。

聽見他在耳畔越發低沉下去的聲音:“我從未後悔愛你,隻是可惜你不愛我,婉語,我還是希望,下輩子可以遇見你......”

宮門轟然倒塌,她看著懷裏漸漸沒有呼吸的人,不知道何時出來的眼淚衝花了畫了足足半個時辰的精致眼妝。

為什麼要哭呢?

花了十年的時間,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她轉頭看著桌上的酒壺,伸手拿了下來,下麵的機關微微一轉,啞然失笑,鴛鴦壺?

邵木之,什麼時候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東西?

一杯毒酒,一杯清酒?

她笑聲漸漸大了起來,仰頭灌下一口酒,算了算了,明明是你欠著我,為何我卻愧疚不已?

“這是......哪裏?”再度睜開眼睛的容婉語很是茫然的看著四周,過分黑的眸子睜開的時候還帶著水汽。

潔白的牆麵,明亮的房間,幹淨的氣息,除了一鋪床,空曠的可以。

側頭看見櫃子上還放著一瓶花,奇怪又精致的花瓶裏放著一株茉莉花,花香已經很淡了。

這是哪裏?她試探著支起身子,卻發現自己的手上紮著一根針,抬頭看見一瓶東西,似乎與自己整個身子相連起來,透明的液體順著那一根線將什麼東西送到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