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蕭飛鴻來的時候,她正在牆上壓腿,然後她便慢慢地在地上做了個標準的一字馬,定住了。
屋裏有緩緩的音樂聲,李宗盛在反複在唱一首《山丘》。
“越過山丘,卻發現無人等候……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向情愛的挑逗,命運的左右不自量力地還手,直至死方休……”
蕭飛鴻奇怪地說:“怎麼聽這麼滄桑的歌?”
南靈深吸了一口氣說:“第一次在青嵐的車上聽到的時候,也並不覺得這歌好聽,最近想起來才終於懂了,他為什麼會喜歡這首歌。哥哥,我的心,在一夕之間,它就老了。”
蕭飛鴻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不管他說什麼,她一定還是會選擇“至死方休”,所以他幹脆坐下來,和她一起聽歌,一起,越過山丘。
南靈練過一番基礎功,站起身來擦著汗說:“模特選拔裏麵有一個環節要求展示特長,我思來想去才記起,我曾經跳了那麼多年的舞蹈,竟然被我忘得那麼徹底。”
說著,她就踮腳做了一個原地旋轉四周,她站定之後自嘲道:“以前我可以轉八圈的,撿不起來了啊。”
南靈從小就學舞蹈,三歲開始學芭蕾是為了塑形,林菀是希望她走路的時候姿態優雅好看。
長大點了就送去學民族舞,是希望她保持身段的柔韌靈巧,舉手投足有氣質。
到得十五歲的時候,林菀就不讓她學了,說跳著玩玩可以,太拚了的話腳變了形,穿涼鞋就不好看了。
所以,她十八歲的時候和穆一楊在海邊玩,下腰和後空翻都還能信手拈來,現在,做個一字馬都要提前熱身了。
南靈擦著汗,像是憶起了很多事,她淡淡地說:“認識一楊以後,我就忘了很多事,獨獨隻著緊他了。他變成了最重要的人,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我有沒有光華不重要,我願意做他身邊的一片綠葉,一株小草。我斂去一身光芒,最終,卻連自己的前路也無法照亮了。”
南靈為愛,遺忘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傻事。
這是蕭飛鴻心心念念著的姑娘的純真,她沒有做錯,他想要保護她:“靈兒,人這一生都在不斷地尋找自我,也在探尋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因為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路上有可能遇到錯誤的人,也有可能錯過對的人。現在這條路你還沒有走到盡頭,而過去隻是很短的一段,和你以後的人生比起來,它根本就短得微不足道。你依舊可以身披鎧甲,依舊可以一身光華。”
蕭飛鴻絕對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他甚至大多數時候都更願意選擇默默地付出,可是,隻要事關南靈,在她需要他說話的時候,他也絕不含糊。
當南靈的短發,蓋過了耳垂的時候,春天到了。
那是一個美麗的早春,白木蘭開得特別好,整個小區裏像是下了大雪一樣,細細密密地鋪著一層白色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