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筱剛才在心中腹誹了他一番,此刻他突然出現在麵前,有一種背後說人壞話被抓了現場的窘迫。支支吾吾地說:“不用了吧,我還拿著東西呢,不方便。”
穀嶠難得好脾氣地把她手上的書接過來放在涼亭的石凳上,笑道:“好歹同學一場,拍一張就好。”
白逸飛將書也放下之後非常配合地接過了穀嶠的手機,隻是同學之間的合影留念而已,他不會那麼小氣的。
程筱長大以後,除了班集體的畢業照以外已經很多年不曾與穀嶠合影,兩人之前的關係不能說很糟糕,但也是老鼠見到貓一樣,能躲就躲。
現在她穿著醜得死人的運動款校服,鬆鬆垮垮地站在全校公認的美少年身邊,頓覺這畫麵怎樣都是不會好看的了,差別隻在於她這坨牛糞,能把穀嶠的俊美非凡、意氣風發抬高多少個檔次。
程筱渾身都不自在,束手束腳地站在他旁邊,實在難以做出微笑的表情。為了緩解嘴角的僵硬,她試探性地閑聊放鬆:“那個,你給我的題海,我可以複印給別人嗎?”
穀嶠想也沒想就問道:“白逸飛嗎?”
“嗯,可以嗎?”
穀嶠並沒有作答,隻是側頭一眼就看到她微微露出的鎖骨中間那朵小小的山茶花,在陽光下,明晃晃的很耀眼。他笑著問道:“你認真的?”
“關於什麼?”
“和他談戀愛的事。”
程筱有一個習慣動作,她一緊張就會不自覺地伸手揪著什麼東西。此刻她蹙著眉頭,無意識地捏著墜子,有些心煩意亂地說:“這件事,你已經問過很多次了,是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嗎?不管你問再多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我是認真的。”
穀嶠不以為然地笑道:“你看上他哪一點啊?”
“他對我很好,很好。連逗我開心,都是小心翼翼地。他會怯生生地望著我,就像一隻雛鳥,很討人喜歡,不是嗎?”
白逸飛站好了距離,等著兩人擺好Pose,可是穀嶠一直沒看鏡頭,以至於他不得不繼續等待。
程筱說得很認真,可是穀嶠卻像是聽到了特別不可思議的笑話,突然地大笑起來。程筱不解地望著他,待到他笑停了,方才伸手攬了程筱的肩膀,貼著她的身體站著,抬眼望著白逸飛的方向。
過度親密的舉止引來程筱的反感,她一肘撞在他身側,他的肋骨處傳來隱隱的痛楚。不是說夏娃是亞當的肋骨嗎?他現在疼痛著的那一根肋骨,代表的是誰?
程筱見他依舊毫不放鬆,出言道:“放開我,要拍照就好好站著,我男朋友看著呢。”
“男朋友”這三個字,穀嶠還是第一次從程筱的嘴裏聽到。這是他一直不屑於去麵對的事,卻這麼突然地鋪開在他麵前讓他不得不去正視,已經發生的這一切。
蟬鳴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吵得他的耳朵都生疼了起來。他覺得腦子裏充塞的全是“嗡嗡”的聲響,卻分辨不出那一團混亂裏究竟有些什麼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