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近一個月來齊胤都是個十分稱職的前輩,一有時間就主動去找白顏淵對戲,盡職盡責地做一個好前輩。而且這些日子,白顏淵沒戲的時候就搬個小板凳坐在方導旁邊看鏡頭裏麵的其他前輩們是怎麼表演的,方導見她是真心想學,便沒說什麼,算是默許。因此她的演技也得到了不少提升,至少在她自己看來,她能達到試鏡那天的實力。
試鏡與真正的演戲也不一樣,試鏡的節奏全都由自己來掌握,而演戲則需要與人配合,與演員配合,與攝影師配合,這個時候,過度的緊張讓她沒法發揮出自己該有的實力。說到底,還是缺少經驗。
方導暗地裏曾經跟張萍評價過白顏淵:“一天一個樣。”
一聽這評價,張萍喜滋滋的,她本來想的是白顏淵這個花瓶去了隻要不惹出什麼亂子,別把人家導演氣個夠嗆就行,她還真沒想到她能闖出什麼名堂來。因此倒是覺得白顏淵是塊不可多得的璞玉。
這天,柳思怡剛剛演了一場戲下來,身上還穿著甲胄,頭發高束,眼睛也因為妝的緣故眼角上挑,雙眸狹長,少了平日的陰柔秀麗,平添幾抹英氣和颯爽風姿。柳思怡是影後,演什麼像什麼,甚至走起路來都沉穩有力,帶著凜凜的風,倒是真讓人覺得不遠處有個戰場似的。
白顏淵看了她一眼,又頗為平淡地移開眼睛,埋頭吃自己的盒飯。
這麼秀,秀給誰看呢?
演員休息的地方都在一塊,不管多大的咖位,都得老老實實搬把椅子手捧盒飯在那吃,一視同仁。附近的確有飯店,方導是出了名的教條苛刻,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根本不會給演員出去吃的時間。確實可以讓助理出去買再帶回來,但是大家都在那乖乖吃盒飯就一個人大大咧咧吃助理買回來的飯,也不怕眾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尤其是方導那眼神,跟釘子一樣,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導演。
柳思怡把最外層的一套甲胄脫了下來,內層衣服還穿著道具服,僅僅一個小時的午飯時間可不會讓她有時間穿了又脫,脫了又穿的。
柳思怡一邊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手帕擦汗,一邊走向白顏淵身後的那個空位。
隨後就看見柳思怡像使喚仆人似的把手帕隨手一扔,助理手忙腳亂地接住,便聽得柳思怡說道:“行了,你去吃飯吧。”
柳思怡揮手的那個模樣倍兒像揮斥宮女的老佛爺。
白顏淵隱隱用餘光看到柳思怡用一次性筷子夾了一口油乎乎的芹菜擰著恨不得成了麻花的眉毛嚼了兩下就囫圇吞下。
真是好一個忍辱負重,好一個吃苦耐勞,好一個勉強為難。
白顏淵一陣好笑,前一個月怎麼沒見著她這麼作的?
坐在柳思怡旁邊的一個女演員,劇裏的戲份也不少,一看影後是這個態度,忙用著她那天生帶著點刻薄音的嗓子抱怨道:“哎呀,劇組這買來的是什麼盒飯啊,油水這麼多都能膩死個人,全是青菜還不見點肉,這可怎麼吃?”
柳思怡抬頭看她一眼,微笑一聲沒說話,眼裏的餘光卻不自覺地瞄向門口,像是在等著什麼。
那人喋喋不休,越說火氣越大,直接就撂了筷子:“這哪是在演戲?根本就是在受虐待,這像什麼樣子?這種盒飯去喂狗,狗都不一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