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正午的陽光正好,可我卻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一股涼意從牙齒縫裏鑽了出來。
“他們發現了什麼?”
顏如玉的眼神已經有點渙散,我想她現在的生理感受應該和我差不多,她不自覺把懷裏的抱枕抓的更緊了些,“外婆他們出事之前,幾個服侍他們幾十年的傭人突然都辭職的辭職,失蹤的失蹤。像是有人指揮一樣,也就是兩三天內的事,都寫好了辭職信。有說家裏媳婦剛生產的,有說家裏小孩摔斷了腿的……”
這裏麵有一個人隻比我媽大十歲,年輕時候就一直待在外婆那裏,也算看著我媽長大嫁人,她辭職的理由卻是丈夫給她開了一個麻辣燙店。她要回去幫忙……可是她的丈夫當時工地裏出了事,剛死沒有兩個月……”
顏如玉說的斷斷續續,隨著她的敘述我感覺我像是快要接近一個巨大的謎底,但是隨著我的靠近,它的身邊籠罩著越來越多的黑色霧氣。
沒遇到他們的時候,我以為我從小跟著養父跳大仙的經曆已經算是詭異。可是和孟一生他們從小經曆的相比,那些平常的不值一提。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們幾個看著最正常不過的顏如玉,也長久生活在陰霾和恐懼中。
和我這種從小接觸一些的不同,顏如玉從小接受的就是傳統教育,堅定的無神論者。可當這些認知一一被打破的時候,除了恐懼,她一定經曆過多次掙紮和自我否定中。
我不插話,等顏如玉緩一會繼續往下說。
門依舊是大開的狀態,我開始理解為什麼原本緊閉的門,要打開才敢好好說話了。
假如關上了門,總感覺門外麵貼著一群人的眼睛和耳朵。
“我媽把這個在家庭會議上提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家其他親戚都走的差不多了,所以所謂的家庭會議其實隻有我爸媽和我,其次就是舅舅和舅媽。一共五個人。”
“那是我最後幾次見到我舅舅,你也見過他的照片的,可是我那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像老了十幾歲,眼睛裏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往的風采,就那麼呆呆的坐在桌子對麵,像……像一個還會喘氣的活死人。”
顏如玉舅舅的照片放在這時也能吸引一大票喜歡禁欲係大叔的小姑娘,像靳東和霍建華的結合體,屬於隻是站在那裏,就自成一個小世界,吸引人去靠近的那種。如果不是知道這個闞阿姨是這樣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單是看到他們夫妻兩人站在一起都羨煞旁人。顏值,氣質都好的驚人。
我實在無法想象那樣一個人失掉了體內的那種氣,會是什麼樣子。
“會議上發生了什麼嗎?”我追問。
“當時正好是我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我就幫著我媽,在她身後料理外婆他們的後事。那段期間,舅舅舅媽他們也沒走,都住在外婆家。”
“有天晚上我睡不著,那天夜裏我記得很清楚,是我外婆他們下葬的第二天,賓客全都走完了。我們也準備過完了那夜就各回各家。”
“半夜我出門上廁所,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那是舅舅他們住的房間發出來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那種聲音……就想躲開趕緊回去。可是我沒走兩步,那個房門就被風刮開了。夜裏風大,房門是一開一合的。我想著還是給他們關上最好,就輕輕走到了門邊。可是我還是好奇啊,就往裏麵偷偷看了一眼……”
顏如玉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了,我想當時屋裏到底是個什麼場景,能讓一個高中生過了四年後隻是提起來還能嚇成這樣。
“你看到了什麼?”不說出來,這噩夢就永遠折磨著她,索性讓她說出來,讓她知道這不是秘密,應該有人同樣知道了當晚發生的事了,也許再想起來,是不是就會感覺身邊不止她自己一個人。
“我……我看到……估計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的,我看到舅媽靠著牆……”顏如玉說著用手指了指房間裏那張兩米寬靠牆的大床。
我把顏如玉的話和她的動作聯係在一起,“靠著牆睡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這話一出,我就明白了,這不是表麵的意思。
顏如玉真正想表達的是——她看見那個闞阿姨大晚上背靠著牆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姿勢在站著睡覺。
“你確定她是在睡覺?”我不敢置信的向顏如玉再次確認,“你舅舅呢?”
顏如玉再說話的時候已經有點哆嗦了,“舅舅在床上躺著的。我當時已經走不動了,房間裏的小夜燈還在亮著,光像全部打在舅媽的臉上……我聽到了她的呼吸。很平穩的,就是在睡覺時才會發出來的。眼睛也是閉著的,不是在睡覺還是在幹嘛呢……”
顏如玉像在問我,又像是問自己。
“除此之外,你還發現什麼沒有?”我預感顏如玉所說的害怕舅媽絕不會單指這件事,後麵應該還有更細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