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郡守府時,黃昏已近,陽光膩膩地傾泄下來,溢滿了整條街道,街上的人周身都罩著柔柔的輪廓,每個人的影子都長長的,很難想象,在割臉案的影響下,京陽郡竟然也有這麼安詳的一麵。
獨孤鈺背著雙手站在她身前的昏陽下,雙影交疊,夙若瀟看著自己的影子和他的影子,身前的他,可以冷酷到屠殺北邦,可身前的他,也可以為了流民而四處借糧,亦惡亦善,她也看不真切了,思索著向前而去。
獨孤鈺已轉身看著無神的她,直至她快要撞上自己之時,雙手扶住她雙肩阻止她上前,夙若瀟慌神看著他。
夙若瀟沒有把女店家的事和盤托出,探訪受害女子也沒有什麼收獲,獨孤鈺以為她在為此擔憂,看著她眉心紅痣,竟然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吸引著他出言安慰。
“蕭若,你且安心,此案必破。”
夙若瀟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割臉案恐怕與自己大有關係,她隻覺得一張無形的網將她束縛住,而她一心隻想置身事外。
“蕭若?”
在獨孤鈺難得的擔憂中,她隻好一笑回應,並肩而走,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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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靜靜躺著那‘狐’字匕首,翻轉了幾次夙若瀟也沒有任何特別發現,倒是讓她想起玉麵給她的錦盒。
在凸起處一按,錦盒便被打開,裏麵既不是胭脂水粉也不是賠償明細,肉色的疤痕被安放在盒子內部,與玉麵臉上的假疤別無二致。
正當她奇怪玉麵意欲何為時,燭火搖晃起來,閃爍的影子立在屋內,燈滅屋暗,黑漆漆的屋子裏,夙若瀟分明感受到了第二個人的存在。
本想置身事外,看來今天,她是逃不掉,手中握緊了匕首,緊張萬分。
“誰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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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下官今早徹查府中,果然有所發現。”
“誰的人?”
“殿下不妨猜一猜?”
獨孤鈺深深看了君子遲一眼,君子遲打啞謎的樣子十分欠揍,君子遲不寒而栗。
“是楚家的人。”
雲鵪楚家、淮南君家、淮北衛家三權分立,一直表麵和睦,朝廷以三家相互製衡,才得以長久,三家均想擴大勢力以削弱其他兩家。楚家此舉,到底為何呢?君子遲身為君家人,他的話又能信嗎?
“殿下,君家之心,唯朝廷耳。”
還來不及細想,隔壁響聲突傳,打斷了他的思路,君子遲突然警覺。
“不好,蕭若有危險。”
獨孤鈺一齊起身,兩人同時奔向隔壁房,推開房門,夙若瀟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右臉頰上的血窟窿涔涔冒著血,她臉色蒼白,傷口和地麵親密接觸,不遠處的窗戶不自然地被推開,君子遲到窗口查看,黑影正匆匆逃跑,他一個騰身便躍出窗外,奮力相追。
獨孤鈺蹲下看著血海中的夙若瀟,自他進屋,她就一直躺著,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