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予安也不解,“二弟平時性子是刻板了些,可也不至於平白無故便給誰臉色看。”
“你且消消氣。”慕長歌安撫素玉道,“我倒是不覺得怎樣,二哥性子雖然與別人不同,我倒是覺得,他對我並沒有什麼敵意。”
因她受氣,素玉心底還是不快,嘟噥道,“小姐的性子一貫寬容,這還不算沒什麼敵意,非得是當麵指著鼻子罵才算麼,小姐能忍,奴婢可不願意忍。下回要是再敢對小姐不敬,也別怪奴婢不給她好臉色看!”
慕長歌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消消氣,這像什麼樣子,妙兒還病著,咱們在這邊吵吵嚷嚷,少不得要驚擾到她的。”
聽她這樣說,素玉才算暫且作罷。
回了房間,見玉枝沒跟進來,素玉才不滿道:“柳夫人和柳老爺,兩人都是不懷好意的,二少爺跟他們一起,能是什麼好人?”
“你呀……”慕長歌禁不住笑了出來,“你這性子倒也是怪,怎的大事能忍,偏偏這種小事就忍不得?”
“奴婢還不是怕小姐難過,本就是背井離鄉,若還要受這冤枉氣,奴婢可實在看不下去!”
知她這脾氣,慕長歌便也隨著她去,任由她將不快一股腦倒了個幹淨,才將桌上的點心盒子一推,“我哪會不知道你對我好,來,你要是真心疼我,這點心就幫我吃了吧,終歸是殿下一片心意,我一個人吃不完,又總不好拿去賞給旁的人。發了這一通的脾氣,你也該餓了。”
“小姐真是慣會取笑奴婢……”素玉臉上一紅,坐的倒也幹脆,很是大方地拈起了一塊點心。
與此同時,如夫人房內。
見是柳念安來,對誰都沒什麼笑臉的如夫人,破天荒堆了滿臉的溫柔,一張臉也比別的時候鮮活許多,極盡溫柔地將她拉到身旁,關切道:“我的好女兒,為何一臉不快?”
“母親……”柳念安眼眶一紅,一頭便紮進了如夫人懷中,如嬰孩般,被如夫人輕輕拍打撫摸著後背。
她一落淚,如夫人便緊張了起來,“怎麼哭了,可是遇到什麼委屈了?”
“母親……”柳念安抬起臉,泫然欲泣,“我若是做了糊塗事,母親還會原諒我,還會一如既往的疼愛我麼?”
如夫人掏出帕子,無比輕柔的點著她眼角的淚痕,捧著她的臉,柔聲道:“自然會,你永遠都是母親最疼愛的女兒,因為你足夠好,足夠好的女兒,理應得到母親的寵愛。”
在同柳念安說出這話的時候,如夫人的視線,似閃過一瞬間的恍惚,對待柳念安也越發溫柔起來。
在房中伺候著的丫鬟,對此情此景,早就已經見怪不掛,隻是心底難免還是為柳妙兒歎了口氣。
柳念安與柳妙兒,同樣都是如夫人的女兒,可如夫人對待她們的態度,卻有著天壤之別。
對待大女兒柳念安,如夫人幾乎寵愛到了骨子裏,恨不得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雙手捧到她的眼前,更是看不得柳念安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然而小女兒柳妙兒,卻從未被如夫人如此慈愛的對待過,柳妙兒自小便體弱多病,如夫人去探望她的次數,卻都寥寥可數,平日裏更是不聞不問,就好像從沒有過這樣一個女兒一般。
如夫人慈愛地擁著柳念安,半晌,柳念安才止住了眼淚,啜泣道:“讓母親擔心了,女兒隻是與妹妹拌嘴了幾句,妙兒身體本就不好,我不該與她起爭執的。”
“這有什麼關係,若是起了爭執,必定也不全是你的不是。”提及柳妙兒,如夫人的神態便有些不冷不熱。
“女兒隻是怕母親生氣,氣壞了身子。隻要母親不生氣,女兒便沒什麼難過的了。”柳念安擦幹了眼淚,又怯生生道,“先前怕母親責怪,女兒寢食難安,如今終於是安下了一顆心來,卻偏偏又嘴饞起來,惦記起了母親親手包的湯圓……”
如夫人眸光登時又柔軟了許多,摸了摸她的額頭,“母親最疼你,你想吃,那母親就去給你做,隻是不免要花上些時候,你且耐著性子等等。”
帶了身旁的兩個丫鬟,如夫人去到了小廚房,差那兩人剝幹果剁餡去了。
待小廚房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柳念安悄悄起身,向外探了一眼,見無人注意到這裏,猶豫片刻,目光方才狠狠一凝,快步去到了如夫人的臥房……
次日,傍晚時分。
暮色西沉之時,柳念安踏著最後一絲餘暉,來到了慕長歌院中,手裏捧著一盆花,枝葉不算茂盛,花骨朵倒是沉甸甸地垂下了幾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