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後娘娘,是她逼奴才這麼做的,奴才一心效忠皇上……”
呂公公的哭訴,還沒來得及說完,皇上隻一個眼神,立即便有人上前,把他給拖了出去。
片刻過後,呂公公的慘叫聲,便無比淒厲地傳了進來,悶棍砸在皮肉上的動靜,讓裏麵的人聽得心驚肉跳。
祁悠奕早就嚇到變了臉色,滑著跪倒在了地上,嘴裏被塞了東西,求饒的話說不出,隻能嗚嗚咽咽,示意皇上放過自己。
皇後眼底,也沒了先前的囂張,鎮定卻還在,咬咬牙,“皇上也想就這樣活活打死臣妾嗎!?”
“無論皇上究竟有沒有別的打算,都不必拿呂公公開刀,對著臣妾殺雞儆猴了!臣妾已經清楚,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絕不會放我們一條生路。既然是皇上棋高一著,臣妾認輸就是!”
皇上緩緩踱步到她眼前,看她的一眼,意味深長,“皇後的聰明,如果能夠用在別的地方,怎麼也不至於會走到今天這地步。”
“你倒也坦然,連假裝悔改,求朕饒你一命都不肯求。”
皇後笑了起來,“倘若臣妾求饒,皇上就會放過臣妾了麼?”
“朕清楚自己的皇後,是個比誰都有野心的人,就算你求饒,讓朕放了你,朕又怎麼敢真的饒你一命?朕的身後,是蒼德的皇位,是蒼德千千萬萬的百姓,朕不敢,也不能饒了你。”
深吸一口氣,隻聽皇上又沉聲道:“可皇後你也陪伴了朕多年,也曾為朕解決過無數憂心難題。讓朕殺了你,還真有些不忍。”
跪地的大臣們聞言,眼底均露出了幾分道不盡的惶惑與恐懼。
謀權篡位,其罪當誅,皇上向來殺伐果決,怎麼可能麵對皇後,突然就有了不忍?他究竟是真的不忍,還是……另有別的想法?
對上皇上的視線,皇後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斷定,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又不敢輕易冒險開口去問。
而皇上,卻像是真的在單純思考著這個問題,“不殺,於理不合,可要是殺了皇後,朕又的確有些於心不忍。”
說著,皇上突然又話鋒一轉,看向了祁靳之,“你已經是儲君,理應為朕分憂,倘若依照你的意思來,該當如何處置?”
祁靳之未曾料到,皇上竟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問了他這樣一個難題。這回答看似簡單,實則兩難!
倘若他回答不殺,未免有些優柔寡斷,難成帝王之器。倘若他回答殺,皇後是他的嫡母,此舉雖是合理,卻又會令人認為其太過殘暴嗜血。
這樣的例子,在蒼德不是沒有先例,新帝做到了殺伐果決,除掉了一眾會影響到自己皇位穩固的人,卻也從此失去了人心,沒有大臣敢信任他,最終,還是被其他人給篡了位。
正當他冥思該如何開口時,一旁的慕長歌輕輕道:“殿下何不想想,皇後娘娘自己想要去哪裏呢?”
她正低垂著視線,低低的聲音,隻有一旁的祁靳之聽了個清楚。
問皇後自己想要去到哪裏……祁靳之眸中一亮,頓時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緩緩行了一禮,以示謙卑,祁靳之鎮定自若地開口道:“母後他們,犯的是弑君之罪,死不足惜,決不能輕饒。”
“那你的意思,當殺?”皇上麵上不表露出任何神情,眼底卻隱隱透出一絲失望。
不料,祁靳之卻搖了搖頭,“非也,兒臣也並不想要對母後他們趕盡殺絕,母後始終是兒臣的母後,縱然又千錯萬錯,為人子女,也該當以孝字為先。要兒臣下令殺了母後,兒臣是萬萬做不到的。”
皇上眯了眯眼睛,“不可殺,也不能放,那你的回答究竟是……”
“其實,父皇之所以會憂心這個問題,無非是唯恐母後活下去,日後必定還會對皇位虎視眈眈,有那不該想的念頭。隻要讓母後從此都不生出這念頭,或者說,讓她即便想,也不能做,不就可以了麼?”
皇後卻在此時冷笑一聲,“不必惺惺作態,你不過就是想要殺了本宮,盡管來就是,本宮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有什麼本事!”
祁靳之微微一笑,這笑意落在皇後眼中,令她無端後背一寒,頓時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隻見祁靳之開口,緩緩道:“母後先前不是自請去佛堂靜修麼?雖然那隻是母後緩兵之計的借口,但由此可見,母後多少還是有些佛緣的。”
“父皇與兒臣都不忍心殺了母後,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母後按照先前自己的想法,好好去佛堂剃發靜修吧。這樣一來,母後也可以日日在佛前懺悔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菩薩最是寬容慈愛,於母親而言,佛堂當真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