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兒,你想知道嗎?”
“是的。”
“我是個婊子。婊子不是女人。”安娜象在背書。
“所以我很髒,我不願意我的髒沾染了你。”
“小娜,你說什麼呀?這是米勒《南回歸線》裏的話,你怎麼記得?”我吃驚地望著安娜。
“你以為隻有你才懂文學,其實你根本不懂文學,小說是什麼?你知道嗎?”安娜盯著我。
“你不應該來北京。”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安娜。
“你讀不懂生活,你無法寫出震憾心靈的小說。你應該在子城做你的少奶奶。北京不適合你,你的文學夢應該在子城做,李力那麼好的男人,你都讀不懂,你還能讀懂誰?”安娜越說越激動,又將杯子裏的酒喝完了。
“小娜,少喝點。”我想奪安娜的杯子,安娜讓開了。
“麗兒,其實我一直羨慕你,從進高中一年級開始,你就是我羨慕的對象,盡管我搶走了陳平,可是我最終並沒有得到陳平的心,以前,你用你的出走讓陳平內疚於你,現在,你又用出走的方式讓李力到處尋找你,麗兒,你成功了,勝利了,可是你快樂嗎?”安娜盯著我問。
“小娜,你說什麼呀?我從來沒有想利用出走證明什麼,我,我隻是想尋找我要的一份生活和愛情。”
“哈哈哈哈。”安娜爆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笑聲。安娜搖晃著身子狂笑的樣子讓我格外尷尬。她變了,變得那麼刻薄,那麼陌生,而且變得讓我讀不懂她。
“麗兒,你好天真,你怎麼一點也沒有長大,也是,你生活在蜜罐裏,你是長不大的。”安娜象個飽經風霜的老婦人一樣冷靜地看了我一眼。
“告訴你,麗兒,小說就是操蛋,愛情是海市蜃樓,假的。”
“陳平是什麼,馬駁又是什麼?難道他們都是假的嗎?”我直視著安娜,反問她。
“陳平是個死鬼,馬駁是作家中的流氓,你還想知道什麼?而且麗兒,我告訴你,你不要輕易地相信任何男人,特別是網絡裏的男人。”安娜還在激動。
“小娜,我不想跟你爭論什麼,我累了,我想睡覺。”我從床邊站了起來,走進了洗手間。
我把自己關在了洗手間裏,任淚水不停地衝洗自己。這個晚上發生的事太多了,象一團亂麻,繞得我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我以為遇上安娜能夠讓我徹底地好好哭一場,沒想到安娜的出現,讓我的一切變得更亂,更亂。亨利說,漂亮的女人都被男人搞得亂七八糟,真的嗎?我陷入了痛苦而又迷茫的深淵裏。
我終於明白安娜說的那句話原來事實,她真的淪為婊子。她不再是女人,她沒有愛情,也沒有夢。她的眼裏隻有錢,男人有錢就容易變壞,而女人變壞後才有錢。
為什麼?我問安娜。
“麗兒,你這樣的智商還來北京混,拉倒吧,你,早點回子城去,和李力平平淡淡地過一生,那也是一種幸福。”安娜現在一說話就損我,我變得不敢和她說話了。
“麗兒,你以為我想做婊子嗎?”安娜虎視眈眈地望著我。
“小娜,別開口婊子,閉口婊子的,你在我心目中不是婊子,永遠是以前那個優秀的安娜,你別這樣自暴自棄好不好?”
“少來這一套。麗兒,我不是以前的安娜,那個安娜早就死了,你少在我麵前提以前的安娜。”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要自甘墮落呢?”
“少教訓我,你懂什麼叫生活?我什麼都沒有,我隻剩下一個目的,那就是賺男人的錢。陳平撒手走了,走得那麼徹底,卻留給我一個亂攤子,他吸毒欠了那麼多錢,還有我兒子先天性的心髒病,如果陳平不吸毒,兒子的手術不會拖到現在,醫生早就警告過我,兒子必須盡快做心髒移植手術,手術費用需要六萬元。六萬元,麗兒,你知道這個數字對於負債累累的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你一直在家做你的闊少奶奶,你知道一個家沒有錢的堅辛嗎?你知道嗎?陳平一走了之,我靠誰去?所有的親戚,朋友見我就躲,你想過我過的是一種什麼生活嗎?何況陳平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一直覺得愧對的女人竟然是你,還有馬駁,因為有你的插足,棄我遠去,你說,如果這一切落到你的頭上,你怎麼辦?”安娜越說越傷心,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