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不要提這事好嗎？其實我染上艾滋病也與你無關，你不要把一切責任都攬在自己頭上。報應，我想。”我平靜地看著安娜說。“小娜，明天我不送你。”
“你不回去嗎？”安娜小心地問我。
“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臉見李力嗎？”我些傷感，我想我真的和李力已經徹底無緣相聚了。“小娜，睡覺吧。”我拍了拍安娜的肩，讓她關燈睡覺。
安娜離開了北京。我回到了林木的家裏。林木正坐在我的房間裏默默看著電腦出神。
“你到哪兒去了？”林木一見我，急切地問我。“我找了你很久，我怕你---”林木的話沒說完，被我打斷了。
“放心，我不會自殺的。”我口氣很冷淡。
“麗麗，對不起。”林木第一次叫著我的名字，而且和張維稱呼我的一個模樣。“其實，我從來沒有認真地對誰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
“是嗎，我應該很幸福，對不對？”我嘲刺地望著林木。
“麗麗，我不應該打你。”林木還在道歉。
“算了，說這些沒有用，你把你所有要打字的東西都整理好，我幫你打完以後，就會離開北京。”
“你還在生我的氣？”林木問我。
“沒有。我真的要回家。”我不想告訴林木發生的一切事。
林木嚴謹的治學態度和那種執意追求文學藝術的精神特別令我傾佩，盡管他那麼傲慢地對待我，可是他身上的閃光點卻仍然那麼強烈地照耀著我，無形中吸引著我向他慢慢地靠攏，雖然我們的年齡相差那麼大，可是文學是不存在年齡界限的。正是這一點，不管林木如何對我，我最終還是原諒了他。而且在我麵臨巨大的心靈變遷的同時，我還想著要把林木所有的手稿打印出來，不管以後我走向哪裏，我仍然希望林木的思想，知識，才華被大眾認同，接受。那對於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心靈慰藉。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心一意地沉浸在林木的文稿裏，我打得特別認真，特別投入，從林木的文字裏，我逐漸體驗到一顆幾十年如一日默默耕耘在文學領域裏的那份孤寂，隻有在麵臨生死離別的日子裏，才能領悟林木對文學的摯愛，才能慢慢地讀懂那份文字的沉重。
我的沉靜讓林木感覺很別扭。好幾次，林木追問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好嗎？”每當林木關切的眼光打在我的臉上時，我總有一種被撕裂的感覺，牽扯著每一根敏感多愁的神經，那種無法言傳的悲哀從上到下徹底地籠罩著我，讓我異樣地留戀人生，留戀和他，和李力，和陳平，還有我的家人，我的女兒，我那善良忠厚的婆婆一起走過的歲月，他們給了我歡樂，給了我成長的取舍，給了我對生活，對人生，對美好的期盼。
“林木，我隻是你人生經曆中的一粒砂子，你能夠為我寫下一篇小說，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你不要問我，該走的總是要走的。沒有不散的宴席。”林木最後一次問我的時候，我是這樣告訴他的。
就在那個時候，張維來了，張維是來看我的，從張維那雙滿含情感的眼睛中，我能清楚地明白張維所有的相思。林木似乎也明白了張維的心思。在張維來的時候，林木借口到超市買菜，把單獨相處的空間留給了我和張維。
“麗麗，這一段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你，我從來沒有這樣強烈地想念一個人，我實在控製不住自己，才跑來看你的。你過得好嗎？”張維象個情犢初開的少年一樣紅著臉訴說著他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