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餘波伴隨著自己的影子一塊回到了宿舍裏。可是他用鑰匙開門時,門被反鎖了。餘波和辦公廳,還有人事司的兩個年青人劉李和小陶擠在一個十多平方米的宿舍裏。他們兩個年青人都在緊鑼密鼓地談朋友,大有誰搶先拿了結婚證,誰就能擁有這間宿舍的權利。餘波平時不大愛呆在宿舍,除了睡覺,餘波更多的時候是在辦公室裏度過的。他一直希望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宿舍,有一個讓他徹底放鬆的地方,在那間屬於自己的空間裏,他可以盡情地笑,暢快地哭。象今夜,要是能夠呆在自己的房子裏,不見任何人,餘波那種受傷的心或許要少一些。可是餘波還是無奈地用力敲門。大約過了一刻鍾,門才緩慢地打開了。
“對不起,我以為你不回來。”同宿舍的小李一邊提褲子,一邊玩味回憶什麼似的說。宿舍的床沿邊還坐著一個女人,餘波馬上明白了一切。餘波想轉身逃離這種場景,“媽的,怎麼到處都在經曆肉體之戰?”餘波內心裏狠狠地罵著。
“你們繼續,繼續。我回辦公室裏睡。”餘波轉身逃跑似的離開了宿舍。餘波把自己關進了辦公室。整整兩天,餘波什麼也沒有做,任由思想天馬行空地亂撞。餘波把自己徹底地從頭到尾認真地審視了一番,大丈夫能屈能伸,想成就一番事業,總得付出某種代價。餘波反複地用各種方式安慰自己。讓餘波惟一欣慰的是,葉晶瑩是喜歡他的,葉晶瑩對他的侵犯行為,不僅沒有拒絕,相反在某種程度上,還引誘配合著他。這讓餘波或多或少地找到了作為男人驕傲的某種支撐點。
第三天,餘波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外麵的陽光仍然象三天前一樣爛燦熾熱,拷得餘波滿身都是汗,他不在意身上的汗,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轉悠,任城市的各種喧鬧充斥自己的耳朵,他低著頭一邊走路,一邊想問題,他要想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餘波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北京的街太多太多,北京的路也太多太多。不過北京的地名倒是挺有意思的,什麼公主墳,木樨地,三裏屯,蘋果園,剛來北京時,餘波總也想不明白這些地名到底預示著什麼,有時候坐在地鐵裏,餘波就想,那個蘋果園到底有沒有蘋果?餘波很想去蘋果園看看,但是餘波一次也沒有去過。那個地方離餘波上班的地方毫無關聯。
餘波從來不願意花費時間去做一次與他生活毫無關聯的事。盡管餘波有時候也很想找個女孩認認真真地浪漫一次,可是來北京兩年了,除了那幢高得讓他必須抑視的部機關大樓外,餘波很少把自己真正溶入到北京的每一個角落裏去。
餘波低著頭走路的時候,發現他的前麵,有一雙穿高跟鞋的女人腳,女人走路重量幾乎全壓在腳尖上,一起一伏,均勻地帶動兩條大腿前行,他覺得挺有意思,眼睛盯著女人的腳尖,不停地審視捉摸。他看得很專注,以至迎麵撞在一個男人懷裏,也絲毫不知覺。等他抬頭看這個男人時,男人已經熱情地抓住了他的雙手。
“餘波,真的是你。”
“孫小羊。”餘波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餘波,你什麼時候來北京的?”
“我都來了兩年,你呢?”餘波隨意地問孫小羊。
“我比你早來兩年。餘波,走,到我女朋友店裏坐一坐,她是北京人。”孫小羊一臉自豪。
孫小羊是餘波的鐵哥們,從小玩到大,後來各奔前途,少有聯係。沒想到,世界這麼小,居然將兩個人撞到了一塊,這讓餘波多了一份親切感。遠在北京,有這樣的朋友近在咫尺,餘波這幾天的鬱悶,被這種偶遇衝散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