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憶安回到夏府已經是戌時了,金盞在小灶上熱了飯菜,她卻一口都沒有吃,洗漱一番就去自己的書房裏翻看醫書,心情煩躁的時候看看醫書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排解辦法。
書房設在東廂,與臥房有一道回廊之隔,兩個丫鬟見她穿著大氅過來,一個忙開門點了燈,又在青花纏枝小香爐裏焚了熏陸香,然後退到門外候著,另一個去燒起暖罩裏的銀炭,做好之後也退出去了。
夏憶安將大氅解下隨意搭在玫瑰椅上,走到書架邊挑書。這裏的書她已經命人重新整理過,又讓人新購了一些回來,滿滿的湊齊了一架子。纖細的手指劃過書背,最後抽出一本《十散仙方》,坐到書桌前翻看起來。
院外清風明月,疏影斑駁,忽然一道人影映著窗戶飄過,在屋裏投下一片陰影,夏憶安有所察覺,被那窗戶上的影子嚇了一跳,隨後聽到外麵的丫鬟尖叫“有鬼”。
“什麼人?”夏憶安定了心神,戒備地看著窗前黑影,那影子飄忽不定,竟是會飛的,她勾唇冷笑,認定是有人裝神弄鬼,隨手拿起手邊的茶杯擲出去。茶杯砸到窗上又摔碎在地上,裂成幾瓣,黑影在茶杯落地聲響後就離開了。
外頭兩個小丫鬟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癱軟在地。夏憶安冷著眸子追出去,隻見一道白影往南邊的矮牆掠出去了。
小丫環看到小姐出來,哭哭啼啼地爬起來跟在她後麵,直催促她回房去。被攪擾了看書的興致,她也沒心思待在書房了,讓小丫環回去換班休息,自己則回了臥房。
她這荷苑裏大小丫鬟和掃灑婆子總共十二人,守門小廝加通信小廝共四個,這麼多人居然讓人在這裏裝神弄鬼,這些人也太不警醒了,明日得空她得好好管教一番。
金盞才將通風的軒窗關好,夏憶安就進來了,她迎過去問:“小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待一個時辰嗎?”
“嗯,”夏憶安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垂眸失神了一會,才說,“你今晚就在耳房裏睡吧,陪我說說話。”
雖然知道是有人搞鬼,可是她還是會害怕的。剛才隻不過是裝樣子,她其實是一隻紙老虎。
金盞不疑有它,點頭應了,“好,時辰不早了,小姐快睡吧,我去把耳房的燈點上。”
夏憶安脫鞋躲進了暖烘烘的被窩,仰麵躺著並不閉眼,她睡不著,但是被子裏比其他地方更讓人安心。她在想,鬼魂事件不但沒有過去,反而跑到她這裏來了,看來對方是衝著她來的。雪姨娘一案已經定案,卻還有人想要掀起波瀾,這人八成是府裏的。可能是夏憶萱想為雪姨娘報仇,也可能是有人借此事來對付她,這最終的收益者,不言而喻。
拽著被子翻了個身,金盞聽到聲音便說:“小姐,是睡不著嗎?”
“嗯,想些事情,你先睡吧。”
金盞乖巧應了,將耳房的燈吹滅,上床睡了。夏憶安下床將字畫後麵暗格裏的魚祭取出來,放到枕頭下才安心地睡了。
……
第二天清早,夏憶安先去闌珊院給薑夫人請安,然後直接去了梅苑。這梅苑她極少涉足,隻是有個大概印象,今日突然襲擊,是為了看看有沒有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