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嘻嘻哈哈地來到梅梅家,安頓憶安坐好,其他人都去幫著搬桌子,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吃食,擺在花下靜靜等著曇花一現。
明月皎潔,潑光如水,晚風一吹,樹影在地上擺動,像水中藻荇交橫。籬笆圍起的小院裏,曇花被支成了小樹,五六株起碼有半人高了。葉子上麵墜著好多花苞,正等著時機一到立馬綻放。
憶安坐在她們特意為她擺好的位子,安靜地坐在旁邊等候花開。小姑娘們準備就緒,幾個人手撐著臉緊張地盯著那些花苞,期待曇花一現的時刻。
籬笆外偷偷趴著幾個年輕小夥,滿心歡喜地看著自己的意中人,田青也在裏麵,他是害怕靠近某人又期待靠近,矛盾至極又禁不住夥伴的邀請,緊張地跟了過來。
“我家梅梅最漂亮了,隻比葉安姑娘差一點。”一小夥用手墊著下巴扒在籬笆上發花癡,引來同伴的鄙視。
“那是差一點嗎?人家葉安是天上的仙女,凡人哪裏比得上!”
“哎呀你不懂,我就是覺得她好看。”
“秀芝更好看好不好!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心都發軟……”
“邊兒去,看你那沒出息樣!”
幾個人七嘴八舌,隻有田青最安靜,默默地看著裏麵最美的女子,目光溫柔而沉靜。
他們雖然盡量壓低聲音,動靜還是驚動了院子裏的姐妹們。村裏的姑娘從來不受約束,敢跟男子對罵開玩笑,從來不用在乎矜持,喜恨也從不隱藏。
看到有男人偷看,姑娘們佯裝生氣,丟下含苞待放的曇花,走到籬笆邊罵他們幾個不要臉,小夥子們也不退縮,嬉皮笑臉央求著要進來。
夏憶安從來不去摻和這些事,看熱鬧地坐在位置上,偶爾吃一個烏梅解解饞。
他們笑鬧的時候,曇花開始優雅地舒展花瓣,撐開了花骨朵。白色的花瓣純潔清雅,如同天上皎月,在沉沉黑夜裏綻放華光。
夏憶安輕輕撫摸肚子,看著曇花嫣然笑道:“開了。”
那幾個姑娘們說得起勁,沒有聽到,但是一直安安靜靜的田青聽到了,他遠遠地看到曇花開放,也看到了她輕輕揚起的嘴角,就像那些曇花一樣緩緩綻放,那麼優雅動人。
孟禾最先發現田青陶醉的表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驚訝得大叫:“開花了開花了!”
“真的誒!”
“走走走!”
幾個姑娘跑到花叢裏,捧著潔白馥鬱的曇花笑開了眼。夏憶安含笑看著她們,心道真是人比花嬌。
曇花隻在深夜裏開放,而且開的時間那麼短暫,不禁讓她傷懷。美好的事物停留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不可奢求。不知道她會不會像曇花一樣,短暫停留,稍縱即逝。將來她的孩子又會怎麼樣?是平安富貴,還是困苦一生?
來這裏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根本沒有人來找過自己,她也想不起自己從哪兒來,難道,她會一輩子老死在這裏嗎?雖然這裏很好,但是她想弄清楚自己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這樣不明不白地活著,太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