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當男人有了白玫瑰的時候就會在心口有枚名為紅玫瑰的朱砂痣,越想越痛,越痛越想。
得不到的時候永遠是最好的時候。
恰好,那是枚刻在心上迫不及待的朱砂痣。
繼母有個非常乖巧可愛的女兒,她叫林小柔,哦不,父親說,從今天起,她叫顧小柔。
於是她有了一個妹妹。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母親隻是短暫離開,父親會找了另外一個女人,把他的寵愛他的笑容他的一切還有他的溫暖都盡數的給予了另外了一女人。
那個女人她沒有母親漂亮,沒有母親溫暖,甚至笑容裏帶著令人厭惡的脂粉味,她是那樣的厭惡她,厭惡著這樣空氣裏充斥著的所有氣味。
她像是個瘋子一樣的眷戀著曾經的記憶,她想念母親,想念家裏沒有傭人的時候,她瘋狂的守護著母親曾經留在這裏所有的一切,她相信,總有一天,母親會回來,像從前一樣,抱著她,哄她睡覺,送她念書,陪伴在她的身邊。
可是現在她一無所有。
這座屋子很大,卻沒有她半分容身之所,她抵觸所有的一切。
然後,父親會開始說照顧妹妹,聽繼母的話,還有不許無理取鬧。
父親會說,你不能這樣不認清現實,你現在已經八歲了,你要學會懂事,你媽媽教過你的是不是?
她開始瘋狂的想著母親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她說,要好好的活著,等到她獨立又堅強的時候,她就會回來。
她努力的學著做一個好孩子,帶妹妹念書,給她自己心愛的小禮物,也不再跟繼母做對,她想隻要做個好孩子,母親就會回來的,即便是在夢裏也好,可是母親沒有一次托夢給她。
她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一定是母親生氣了所以才不回來。
有一天,她回家,和父親說,想母親了,父親怔了片刻,也隻是低低的歎了口氣。
她說:“媽媽不喜歡家裏這麼多人,爸爸我們可不可以就這樣兩個人一直等媽媽回來,求求您了,我很想她,我怕她回來沒有住的地方,那該怎麼辦?”
父親被她的話怔了許久,才說母親已經回不來了。
她不相信,對著他哭的一塌糊塗,並且指責他說謊,讓把家裏的人趕出去,否則她就離家出走去找媽媽。
他似乎被她一直的無理取鬧和胡攪蠻纏給激怒了,直說:“你母親已經死了,她再也回不來了,不管你做得多好,有多想她,多麼的喜歡她,都已經再也見不到她了,她都已經回不來了,死了的人會。”
“會什麼。”
“永遠的離開。”
父親的話像是一把刀子插近她的五髒六腑,讓她痛得死去活來。母親曾說,父親是她世上最親的人,是對他最好的男人,會一直的保護她。
可是現在,他明明沒有刀子,甚至沒有打她,為什麼她會痛得這麼厲害,撕心裂肺。
很久以後,當她長大,她才明白,有些傷害,永遠不必用刀。
那些不用刀的傷,看不見,卻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要做夢了。”父親說:“你應該知道學著長大了。”
那天,父親說了很多話,她聽了很多,卻隻記得一句話,他說母親死了。
不要她了。
他依舊讓她當個好姐姐,當個好孩子,不要給他給這個家庭添麻煩,他是一家之主,顧不了那麼多,隻能委屈她了。
她沉默了許久,才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你隻是不愛我不愛媽媽了,你隻是不愛了而已,媽媽不會愛你了,我,也不會。”
另一句是:“我會聽你的話,做個好孩子。你不等,我等。”
她的話很輕,淡淡的,像是溫柔的凝滯,父親大怔,想要挽回什麼,他隻看到了她離開的背影,並且一輩子沒有回頭。
有些傷害,別人給的隻是隙隙之傷,無傷大雅,隻有最親的人,才能殺人不見血,一擊致命。
父親親手粉碎了她小心翼翼維持的假象。
他很清楚,她是知道的,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可是他拆穿了她所有的僥幸。
她開始變得非常安靜,懂事又聽話,什麼事情都讓著妹妹,也沒有跟風塵味十足刁鑽偽善的繼母有過什麼爭執,她不爭不搶,不開心也不難過,過著看似平靜的生活。
她還在等,為一個善意的謊言等了很多年,她一直覺得母親從未離開過她,時常下雨的時候,她還會聽見她說記得加衣服,等她回神的時候,母親的影子似乎就是窗外的那支海棠花。
她隻是揚眸微笑,看著父親和繼母在樓下開車回來的恩愛模樣,嘴裏輕嗤一聲,男人的承諾,便是滿世界的空氣,抓在手裏的,不過海市蜃樓,當不得真。
隻是,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