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宇趕到與莊文靜約定的地點,莊文靜已經不見了。席慕宇想也沒想,直接往鄒家渡中學而來。果然,莊文靜已經先到了,見到席慕宇極其冷淡。
席慕宇暗中察言觀色,明白二叔二嬸和文靜的外婆已經知道他和文靜在鬧別扭,但不知道原因。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情,顯然莊文靜沒有提。
席慕宇在猶豫是否要向長輩解釋昨天晚上的事情。按理他不能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應該表示歉意和真誠。但是,提及此事,又覺得有損莊文靜的顏麵。
見席慕宇要開口,莊文靜立即岔開了話題。席慕宇見狀,絕口不提了。
了解了登記的詳細經過,莊建安沒有說什麼,很能理解。
趙木蘭卻不冷不熱,語帶譏諷地說,“還說是博士。嗯!這麼點小事都辦不成。”
席慕宇覺得臉發燒,恨不能找個地縫。
加上莊文靜的外婆,兩人一唱一和,冷言冷語的,席慕宇如坐針氈。
這時,席慕宇的手機響了,舅舅催他早點過去,說飯已經準備好了。席慕宇歉意地起身告辭,對莊文靜說會趕回來吃晚飯。
“沒人稀罕你來。你不來,我家的飯也不會餿。”莊文靜立即冷眼相對。
席慕宇無話可說,糾結地看了莊文靜一眼,心情很糟。
趕到舅舅家已經是十二點半了。顯然大家已經等了自己很久,席慕宇很過意不過。
不僅是席慕宇,就連李建國也有一年沒有見過舅舅了。舅舅見到席慕宇他們,那份高興勁可想而知了。
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大家都醉了,於是踉踉蹌蹌地,各回房休息。
席慕宇心情不好,不覺多喝了幾杯悶酒,因此也醉得最狠。等他醒來時,已經是下午近四點鍾了。
很吃力地坐起來,他感覺頭還是很痛。剛下床,踉蹌了一下,差一點摔倒。
席慕宇穩了穩腳下,出了房間,來到壓水井邊,洗了個冷水臉,立即覺得清醒了許多。這時,才發現家裏的人都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覺得出村走走可能會讓心情變得好一些,席慕宇便向村外走去。原本隻是想在村外不遠處走走,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舅舅和李建國他們。雖然很掛記莊文靜,但他不能不聲不響地就離開。不想,在田間遇到一位肩扛鋤頭的老農。老農一見席慕宇就立即熱情熟絡地與席慕宇打招呼,席慕宇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走到了席家村。
席家村與慕家村相距隻有三四公裏。
站在村外的大樹下,席慕宇耳邊又響起凱西的哭聲,那可愛的哭聲讓席慕宇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Baby!(寶貝,長輩稱呼孩子的語氣。)”
席慕宇忽然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那麼清晰,充滿著柔情和憐愛。
席慕宇看見自己緩緩地在凱西的麵前蹲下,握著凱西的一雙小手,然後伸出右手,替凱西抹去臉上的淚,說,“Baby!不要再哭了。哭就不漂亮了。”
凱西破涕為笑。
席慕宇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撫摸著樹幹粗糙的皮,仿佛又看見自己上樹為凱西夠風箏的情景……
當凱西從自己的手裏接過風箏,看見上麵的幾個洞時,便爆發出哭聲……
凱西!席慕宇在心裏呼喊著,為什麼你的哭聲總讓我那麼心軟,那麼心痛呢?
……席慕宇在凱西身邊蹲下,安撫道,“凱西,乖!這點小洞可以修補的。不要哭。哥哥保證幫你修好。”說著,替凱西拭去淚。
凱西信任地點點頭……
凱西!你現在在幹什麼?希望你此時的心情不要和我一樣!
一陣酒勁上來,席慕宇感到一陣頭暈。他轉過身,閉上眼睛,背靠著大樹,身體無力地沿著樹幹下滑,坐到了大樹根下。
意識有些模糊,神智在半醉半醒之間。
朦朧中,席慕宇感覺自己睡在自家的床上,但弄不清是哪個家。既不像是鎮上的家,也不像是席家村的家。
忽然,他感覺腳底好癢,本能一縮腳,接著就聽見一陣咯咯的笑聲,像銀鈴般清脆悅耳。
是凱西!席慕宇很肯定,一陣欣喜。
但他忽然又茫然了,是現在的凱西,還是八年前的凱西呢?
席慕宇翻身躍起。
是小凱西,是八年前的凱西!席慕宇一陣激動。
“凱西!真的是你?”席慕宇不敢相信,脫口而出。
凱西嗯了一聲,頑皮地看著席慕宇,那神氣活現的樣子,機靈,淘氣,又可愛。
席慕宇卻倍感心痛和心碎——八年的相思,八年的心靈煎熬,那是怎樣的靈與肉的折磨,此時,隨著心酸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勢不可擋。
凱西立即調皮地取笑道,“哥哥羞羞臉。大人怎麼能哭呢?”
席慕宇抹去臉上的淚,說,“哥哥想你了。凱西!你想哥哥嗎?”
“當然。”凱西立即回答,樣子可愛極了,接著又說,“哥哥,你不要哭,哭就不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