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1 / 2)

夜半微涼,月上梢頭清風撕扯著夏末虛弱的哀息,漸漸淹沒在沉寂寥廓的一片黑暗中,吞噬星空,咀嚼薄月

沐孜清楚的記得,那一年的秋天來的格外的早,在這座商業貿易重點城市當中,喧囂的人群,吵鬧的車輛,還有馬達亂叫的街頭,該有的四季分明,早在一幢幢高樓大廈,辦公寫字樓間,漸漸隱匿

人是現實的,如今,連天氣也是如此嬌氣

夜半無人之地,幢幢別墅安靜漠然,涼風卷帶著搖擺不定的銀杏葉,瑟瑟做響,除卻黑鴉衝天,廝聲長鳴,劃過空寂,忽而某幢別墅前幽幽響起“阿孜?”

沐孜聞聲,夢魂驚起,抬頭,順著傳來的輕音,望向來源之處,白色簾幔上映刻出的身影,薄影浮動幽暗的燈光衝滯整間臥室,俯在整片雪色白牆上,緩緩暈開一大片光澤沐孜下床,踩著人字拖移到窗前,靜幽幽的房間中,回蕩著少年透過暗窗的聲聲輕緩平穩的呼喚“阿孜?”

仿佛墜入一池秋水中的一粒細沙,低沉清脆

抬手,扯過厚重的窗幔就看見隔著一層薄窗的少年

“阿孜?嗬,少爺我料事如神,就知道你還……你還沒睡!”少年雙手趴在窗前,眨眼一看,仿佛懸在半空,沐孜一慌,急忙打開窗戶“很危險的!”

不料那人鬆手,將心神未定的女孩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向後一退,忍不住一聲驚呼“啊!”

回頭,就望著少年惡作劇般的笑,微微踮腳一瞧,少年腳踩一把銅梯,衝著她擠眉弄眼,揚起朱唇,伴著暗淡清雅的沉燈,沐孜微微瞧見那人清晰麵容,唇紅齒白,明眸皓眼,向她招手“嗨!”

沐孜皺眉,上前,伸手,頗為慍氣的開口命令,“上來!”

“嘻嘻,阿孜,拿著這個!”少年弓腰,半晌起身,將手中的一個禮盒遞向那人

沐孜借著微弱的燈光,漸漸瞄見綁著巧克力色寬色絲帶下隱隱約約的一個蛋糕模型,微微勾了勾唇角,無奈搖頭

諾染爬進窗戶,涼風吹得那人雪色嫩膚頗為青紫,有些瑟縮著身子,揚著頭,四處觀望,直到搜索到一串貝殼風鈴,久久凝視,欲言又止

沐孜回頭,順著少年的目光望去,輕聲叫道“別看了!”

少年回頭,目光已是閃爍著另一番表象,看了一眼那人床頭邊的鬧鍾,“還好,不到十二點!”

然後上前,搬過阿孜床邊的折疊木製便桌,放在絨毯上,將沐孜放在書桌上的蛋糕拿了過來,急匆匆的拆開綁得精美的蝴蝶結拆開,甩在一邊,邊拆邊說“阿孜快過來,帶上這個!”

沐孜接過少年扔來的一個生日冒,看了一眼正忙前忙後的少年,抬手,戴在頭上

少年過分認真的表情,數著蛋糕上的蠟燭,喃喃細語“一,二,三……”

沐孜看著少年,出了神

“阿孜?戴好了,快過來,十二點快到了!”少年抬頭,看著沐孜,指了指不遠處的鬧鍾

沐孜回神,“哦!”

走向前,盤腿坐在那人麵前,諾染點著蠟燭

緩緩燃起的火苗,輕輕顫動,映刻出少年和女孩純真的模樣,靜靜注視著慢慢平穩的火光,踱上薄金一般的光澤,幽幽燃動

後來,往事如煙,當沐孜站在法國巴黎的某條寂寥無人的街頭,過著自己無人問津的二十三歲生日時,忽然記起,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這一天,她的生日,竟是分割三次才過完,而記憶深刻處的,就是望著輕柔的火光,幽幽燃起,看著少年眉目輕轉的模樣,那一次,黯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