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說 一本書,兩封信(1 / 2)

打開第二個鐵盒,果然有一本書,書名是《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兩個白色信封夾在書中,褚墨剛想把書拿開,卻撇見壓著信封的一行文字:“……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如這山間清晨一般明亮清爽的人,如奔赴古城道路上陽光一般的人,溫暖而不炙熱,覆蓋我所有肌膚。由起點到夜晚,由山野到書房,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很簡單。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貫徹未來,數遍生命的公路牌。”

他記得她說過,她喜歡這一句。

翻開第一封信,是關於解釋的,曾經他拒絕聽她解釋,讓她心灰意冷化作文字。

褚墨:

我仍要解釋,不說出來我會遺憾的,可惜沒有機會說,我不想遺憾隻好寫出來。

這本是我的秘密,想深埋在心裏把它忘了的,既然被挖出來了,就曬個通透吧。

能擁有一個孩子是我爸媽一直盼望著的,一盼就是六年。後來媽媽找到了昔日的同窗,也就是吳阿姨,後來成了我的幹媽。吳阿姨是國內第一批試管嬰兒參與者,這給了媽媽極大的期望。

可是現實往往沒有想象來得簡單,媽媽接受了三年治療都沒有成功。穿刺、打黃體酮等等一係列的治療讓媽媽受盡折磨,她本要放棄的,但看到同期治療的人都成功當上了媽媽,又一次咬牙要堅持下來。

第四年,吳阿姨告訴爸爸隻成活了一個胚胎。爸爸一路跟著媽媽治療,他知道這種情況極不樂觀,成功的機率的太小了。往年最多有六個胚胎成活都在移植的環節失敗了,何況現在隻有一個。

為了不影響媽媽的情緒,爸爸悄悄在接受捐贈書上簽了字,由吳阿姨從胚胎庫裏提取了兩個捐贈胚胎為媽媽一並做了移植手術。這些都是瞞著媽媽的,擔心她不能接受。

於是媽媽終於在婚後第十年擁有了第一個孩子,也就是說三個試管嬰兒唯一成活的——我。

再提一下沈銳吧,我上小學時他們一家從外地搬來,因為在同一所學校讀書,這位鄰居哥哥經常與我一起上學放學,不讓我受欺負。我們說不上青梅竹馬也算是兩小無猜,後來沈銳家移民了,我以為與他之間就這樣而已了,沒到到有一天他回國了。

他告訴我他的新娘跑路了,希望我穿上婚紗去救急,起初我認為這狗血了當是玩笑話,但他卻認真地承諾一輩子。說實話我真的感動了,一感動便衝動了,那是個相信緣份的年紀,覺得當藥材商老板娘挺不錯,便答應當替補新娘把自己嫁了。

沒想到這場閃婚讓我驚慌失措,婚禮當天,吳阿姨來參加婚禮時見到沈氏夫婦,很是驚訝。吳阿姨之所以和沈家經常接觸,是因為她所工作的醫院成立分院時,曾有聯係的沈家提供過藥品與資金的幫助。

吳阿姨本可以遵守職業什麼都不說,但出於道德良心還是道出這個秘密:她為媽媽移植的另外兩個胚胎是沈家的。

之所以這樣篤定,因為沈氏夫婦是她接手試管嬰兒的第一對夫婦,所以印象極深。沈家很幸運,第一次移植就成功受孕。後來按醫院程序,吳阿姨電話詢問是不是將胚胎保留,這需要支付一定的醫療費用。卻意外得到一個喜訊,生下沈銳半年後沈媽媽竟然自然受孕了,欣喜之餘便放棄了胚胎的保留權。

生命是真的很奇妙,想擁有時不易,卻往往有意外之喜,吳阿姨覺得剩下的兩個胚胎各項指標都很好,放棄的話太可惜,所以自作主張將冰凍起來,後來機緣巧合捐贈給了我的媽媽。

或許你看到這裏會感覺有些怪異,這很正常,猶如我當初得知時是一樣的感覺,但這些都是事實,隻是我們不了解而已,一旦了解了便也不神秘了。

在婚禮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是試管嬰兒,沈銳也是如此。當時就嚇傻了。

或許是爸媽把我保護得太好,我的承受能是那樣弱,除了遠遠逃開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固執得的認為自己很丟人,想找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悄悄了結,所以我去蹦極,跳了七次都沒勇氣拉開保險,可笑的是還獲得一枚勇士勳章。

不敢死所以我活著,當我把這一切梳理好,心境也回歸平和。但我發覺爸媽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開始有了一絲膽怯,雖然他們勸我去驗DNA,但我知道他們多麼害怕失去我。

事已至此,我拒絕和沈家有任何牽連,隻認生我養我的爸媽,在我看來,這是維護尊嚴最好的方式。

生物學上,我隻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父母親生的,這讓我心時沒底。但最後還是逃不過做了鑒定,好在我是幸運的,我是爸媽的親生孩子,跟沈家沒有任何關係。

也許是上蒼覺得給我開的玩笑太過分,作為初償讓我遇見了你吧。如果你能看到我的過去,我也算了卻一件心事;若你看到這些仍平淡和冷靜,那麼請原諒我的悲涼,替我把它毀掉,權當這世界剛滑落了一顆流星。

寫到這裏我突然想,你如果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