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大人?”古特裏聽到這個名字後身體明顯一滯,聲音中也增添了更多的敬畏。
“您的意思是……那位大人早就知道……”古特裏小心翼翼的詢問。
“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女孩粗暴的打斷了古特裏的話,然後打了兩聲噴嚏。
“是。”古特裏依言不再問,他欲言又止的沉默了一會後,轉換了話題。
“殿下小心身體。”古特裏說。“入秋天該涼了。”
“不,我這可不是生病,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了嘻嘻。”女孩從秋千上蹦下來,然後搖了搖手指道:“一定是這樣的呦!”
此時此刻,同在塔斯羅裏城的另一個院落裏,阿盞正拖著腮坐在桌子前發呆,吳宴就坐在她的對麵,兩個人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
“那個女孩叫白若琳。是塔斯羅裏城中的大戶。那時候我才七八歲,不明白為什麼別人都看不見我,隻以為是自己不像哥哥那麼優秀,所以大家都討厭我,不喜歡和我玩。”吳宴說。“所以就這樣變成了性格孤僻的孩子。但是若琳卻能看見我。每次她都會過來邀請我說‘阿宴我們一起玩啊’。”
阿盞看著吳宴,她完全理解吳宴的感覺。從前她剛剛和母親到達月光島的時候,島上的孩子都排擠她,唯獨杜月白經常來找阿盞,並帶她熟悉整個島嶼。
“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曾經我也一直以為她會是我唯一的朋友。直到有一天——哪天也是個海神祭。”吳宴盯著燭火發呆,似乎在回憶一段久遠的曆史。“占星大人來到了塔斯羅裏,他說若琳是海主的恩賜,是這個時代莫紮克大陸上的海女。他帶走了她。”
“臨走時,他讓她殺死了她所有的親友。他說高貴的海女不需要人間的因果,她必須自己親手斬除。她做到了。”吳宴的眉頭緊皺,這段曆史對於她來說就好像午夜的夢魘一般嚇人。“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站在哪裏對我笑。無論我如何叫喊和詰問她都不說話。阿盞,你說為什麼成為海女那麼重要,哪怕要放棄所有人呢?那時候,她明明那麼善良啊!”吳宴的眼淚滴答滴答的墜落,句句詰問卻落在阿盞的心裏。
她想,如果吳宴知道此刻坐在她麵前的阿盞也有著那麼殘忍的宿命,是否會感覺到絕望呢?但是阿盞又想,她不會讓吳宴感覺到絕望的。
可她自己卻覺得深深的絕望。
吳宴哭累了後就睡下了,而阿盞卻睡不著。她獨自在院子裏散步,心事重重。
她在塔斯羅裏已經住了將近三個月,這三個月來她第一次感覺到和許多人在一起的感覺,但這種感覺讓她在感受到幸福的同時,也有著強烈的負罪感。
“阿盞。”一雙溫暖幹燥的手突然附上了阿盞的肩膀,她回過頭來,看見灰色的湯宋羅站在灰色的夜色裏,唯獨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對不起啊,阿盞。”
湯宋羅的話輕輕落下來,刺痛了阿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