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敢怒不敢言的被周勝光教訓了一頓，過了會兒，周勝光就又派人把傅容姿給請了回來。
眼睜睜看著傅容姿被周勝光奉為上賓一般，而她這個做母親的卻隻能尷尬賠笑，不剩半點的臉麵，趙氏恨啊。
之後的周勝光又是說了些什麼，趙氏一直神思不屬的，根本就沒往心裏去。她隻覺得恍惚，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被趙明秀處處壓著一頭的那種恐慌的日子。
趙家是世家大族，從前朝起就有了聲望，便是換成了楚家的天下，趙家也自有其一套求生的辦法。便是近幾年，因為搭上了福王府的路子，開始有所向商家轉變，卻也沒有人懷疑過趙家在幾大世家中的地位。
趙婉兒出生在趙家，可以說是幸也不幸了。
幸的是，趙家的根基在那裏，便趙氏是個庶出的，也一樣能夠受到很好的教育，同時也有著更大挑選夫婿的空間；但不幸的是，趙家規矩森嚴，無論她怎麼樣的努力，永遠都越不過那些嫡出的子女。
趙氏一直覺得，如果沒有趙明秀的存在，那她就是趙家最出色的女兒。便是庶出又怎樣，沒有嫡出女的話，庶出不也就和嫡出是一樣的了。
趙家那輩的嫡出，皆排“明”字輩，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就代表了身份的天差地別。
趙家家主一共生了七個孩子，除了趙明秀他們三個嫡出，另有溫、婉、賢、淑四個庶女，趙婉兒與趙溫兒同年，皆比趙明秀小了兩歲。又因著趙婉兒生母早喪，自幼也算是半個養在了嫡母的跟前。
若在外人看來，趙明秀其實對這個四妹妹，是很不錯的，不管什麼事，都會想著要帶著她，什麼好的東西，也都會想著要勻給趙婉兒一份。
隻不過，人心向來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複雜的東西。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在趙氏的記憶中，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真是一個出色的姑娘啊，唉……可惜了，是個庶女。
是啊，她就是再優秀又怎麼樣，還不就是個庶女。她不甘、她不願，為什麼趙明秀可以什麼都不用努力，就能夠得到了一切，可是她呢，隻能夠借著和趙明秀裝出來的那點姐妹情深，騙取一點點的關注。
沒有人注意到趙氏狀態的不對，或者說，即使是注意到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周勝光倒是極想要留傅容姿用膳的，可看了看天色，也知道這件事並不現實，隻好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人給傅容姿裝了一馬車的禮物，這才眼含不舍的將她們送了出去。
礙於身份，周勝光根本不可能送傅容姿她們出門，隻囑咐了劉永好好伺候著，便留在了內室。
走在和來時一樣的小路上，傅容姿此時心中的感受已經是完全不同了，說不上是解脫，還是難過，有了這大半天的緩衝時間，再不好接受的事實，也不過如此了。
反正，她也早就明白的，不是嗎？
不過就是比失望再多失望了一點，總好過原本一無所知還滿懷奢望的時候。
“母親，該上車了。”
見趙氏都快要走過了馬車，傅容姿連忙伸手拉住了她。
“你叫我什麼？”
趙氏回過頭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傅容姿。
“母親？”傅容姿不解的看著趙氏，“您不舒服嗎？”
“母親？母親？”
趙氏低下頭，自己念叨了兩句，突然就又抬起了頭，照著傅容姿的臉上就扇了一巴掌。
“夫人！”
“傅夫人！”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四周的仆從，誰都沒鬧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傅容姿捂著自己的側臉，也是被這一巴掌給扇懵了。以往不管趙氏如何在心裏看她不順眼，這都還是趙氏第一次親自動手打她。
垂下了頭，傅容姿閉了閉還有些發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