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說,樂家三代之內的子弟不得再入仕,聖旨一下,所有樂家人都退出來了,可偏偏這位小神童不甘心呐,他撇開了家裏人,枉想用別人的名,參加開春的科舉,結果,被查出來了。”
胖行商將這一段說得迭宕起伏,重點卻不過是這一句。
樂知萌皺了眉。
那個樂蘇木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竟有這樣重的權欲心?
“聽完了,快喝吧。”君韶華卻毫無意外,甚至頭也沒回一下,隻淺笑著望著她,將麵前晾得溫熱的茶水推到了她麵前。
樂知萌收回目光,落在他臉上,停頓片刻,她忽然頓悟,愕然的問:“你讓人做的?”
“嗯。”君韶華沒有否認,坦然點頭,“留著他,樂家人是不會死心的。”
再說了,那是水氏的兒子,現在還小,等長大些,知道水氏的死與她有關,就是個禍害。
“他……會有什麼下場?”樂知萌張了張嘴,還是問道。
她知道斬草要除根,但,真除了根,這心裏又有些不舒服。
“企圖舞弊科場,斬立決。”君韶華說得雲淡風輕。
“……”樂知萌愕然,說不出話來。
人命如草菅的世界……樂蘇木總歸沒有惹到她啊。
“別想多了。”君韶華望著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解釋,“他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無辜,若不是他有心想藉此入仕,為他母親報仇,我也不會現在就動他。”
“他想報仇?”樂知萌愣住。
她剛還想著人家隻有十四呢。
“嗯,我安排了人,他有異動,便不留他,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君韶華點頭。
這也是他剛剛聽到說樂蘇木出事時驚訝的原因。
他還以為,樂蘇木至少要到翻過了年,春闈時才會鬧出事來,沒想到,現在就出事了。
什麼小神童,他還真是高看樂蘇木了。
瞧瞧他家小萌,隻比人大一歲,行事卻有大將之風。
不過,這樣也好,早些解決早了事。
“呼~”樂知萌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不再問這些細節,心裏僅有的那點兒愧疚也煙消雲散。
十四歲的神童要是對她心存仇恨,可不是什麼好事,解決了也好。
茶寮裏的消息,隻是一個小插曲。
從這兒到雁城不過兩個時辰的路,樂知萌幹脆也不投宿,直接回白鹿。
天黑下的時候,白鹿村口已出現在視線中。
“讓人通知樂家。”君韶華衝著身後的侍從示意,伸手拉住了樂知萌的馬韁繩,同時放緩了速度。
“我們可以自己回去呀,又不是不認得路。”樂知萌驚訝的看向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若隻是我們,直接回去便是,可是,你還帶著你母親呢。”君韶華搖頭,耐心的解釋,“她離去後,村中多有詬言,加上水氏的推波助瀾,村人對你母親也有誤會,你想為她正名,必要時,該有的姿態還是要做的。”
樂知萌恍然,點了點頭,將掛在馬背上的黑袋子提了起來,抱在了懷裏。
君韶華見她會意,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勒住了馬,與她並肩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