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狡猾哥跟十元店的老板,談論租臨時房的時候,王十一將背包放了下來,腦袋朝著四處轉動著,眼睛眨巴著,好奇,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原來這就是狡猾哥打工的地方啊!
舂城的房子大都低矮,四五層算高樓了,這邊的農民房基本有七八層高,兩側的農民房,如同懸崖峭壁一般聳立著,除非是太陽在中晃蕩的時候,一般時間,太陽光是照不進來的。
周圍的空地上,也正在趕建著農民房,有的地方把舊房子幹脆連根拔了,重新打地樁,以便建得更高。
通往村口的馬路上,不時可以看見大型水泥泵送車的身影,轟隆隆行駛而過,在往施工中的樓房上運送著水泥漿,巷子裏的那些道路上,四處灑落著水泥漿水。
由於不斷有樓房見縫插針的建造起來,這使得農民房的樓距十分狹窄,基本上僅夠兩人擦肩而過,行走在其中,很難見到陽光,頂上露出的,隻是一線光,仰頭一望,無雲的空猶如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懸在頭頂,隨時都有可能從而降。
農民房裏,租住的都是異鄉謀生客,真正的主人,將房子建造好後,要麼花點錢投資移民到香港,要麼出手就在深圳市裏購置著優雅的別墅住下,即便是那些留守在當地的人們,也不會在農民房裏住下,本地人的居民樓也會成片擠在一塊,與農民房老死不相往來。
農民房建造好後,房主們通常也是無心打理,就會將這些樓整棟整棟地出租給外地人看管,外地人也樂得將整棟樓租下來做房東。
那些房東紛紛從附近的二手雜貨店裏,買來一些破舊的桌子凳子和床,將房間打掃了,租給工廠裏那些寂寞的男男女女,做起了老板來。
工業區上班的人多,對出租屋的需求是很饑餓的,誰願意一個人睡在工廠集體宿舍的冰冷床板上?
白日裏,打工仔們樂著幫助生產線上的姑娘,陪她們一些南海北的事情,把她們逗得哈哈大笑,晚上都想著怎麼把她們約出去,到出租屋裏抱在一起,打工從此就不孤獨。
龐大的需求,帶火了這一片的生意,上午有人搬走了,下午就會有人搬進來,租賃市場呈現出一種供不應求的火爆狀態,房東們守著一棟樓,比在工廠上班自由,賺得也更多。
不過,他們也要學會察言觀色,深圳外來人員多,魚龍混雜,如果租給了嫌犯或者流氓地痞,不但租金收不到,還會招惹些麻煩事來,因此有經驗的房東通常都會詢問一下租客的情況,他們會挑選租客,隻將房子出租給那些外來打工的夫妻或者戀愛中的情侶。
每一,農民房上空的那輪太陽,跟一隻驕傲的公雞一般,不知疲倦地奔跑著,當它突然掉進空那隻懸掛在西山的口袋的時候,工業區沸騰了。
很快,工業區門口就走出來黑壓壓一片人,朝著農民房洶湧而來,原本幹癟的四巷八弄於是一下子就充盈豐富起來,不斷地擁擠著,不斷地填塞著,也不斷地歡呼著,叫嚷著。
出租屋的那些樓道裏永遠都充斥著南腔北調,這些人,有的是回出租屋的;有的是出來打牙祭的,工廠的那些飯食,沒有油水,根本就不飽肚子;也有的是出來遛街的,出租屋那些混亂的巷子,就是他們走上千遍也不厭倦的目的地。
精明的生意人,看準了打工仔們的鼓鼓的口袋,於是就挑著貨架,背著鼓鼓的包,從不同的農民房裏跑了出來,在路邊支一個架子,擺一個地攤子,扯開嗓子喊道:“賣衣服咯,賣手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