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鸞道謝，又朝靠近來的村民歉意笑笑，掩上院門。
隔門聽見張三嬸為她辯解的話，蘇錦鸞苦笑，這個神棍的名頭，暫時是別想摘掉了。
“姐，麵粉換來了，一斤精米換一斤白麵，吳老二家算是得著便宜了。”
來到廚房，芳草一臉肉疼地稟告。
“咱家吃虧了？那為什麼還換給他家？”
蘇錦鸞將棗子塞給芳草，不明白地問。
“這棗子是隔壁張三嬸家的吧？真甜。上回蒸窩頭還跟她換了幾個，這回倒是難得見她大方。”
芳草邊吃棗邊編排，含糊不清地解釋道：
“吳老二婆娘月子沒坐好，奶水不夠，每熬米湯喂娃娃吃，滿村子裏跟人換米，幾乎家家都求遍了。”
“我想著跟誰換不是換呢，就找他家去了。別，他家娃娃長得是真好，像他爹。”
“男孩？”蘇錦鸞隨口問。
“嗯呐，大胖子。”
芳草又啃了顆幹棗，笑眯眯點頭。
“別跟夫人這些事。”
蘇錦鸞心裏一動，先提醒一句，又旁敲側擊地打聽。
“我爹那麼喜歡兒子，怎麼沒叫我娘再給我生個弟弟呢？多個妹妹也好啊，以後都孝順他老兩口。”
古人講究多子多福，能生肯定是要生的。
蘇錦鸞估摸著大概是老娘身體出了問題，不然不會不接著拚兒子。她問這話，也不過是想繞著彎打聽當年的事情罷了。
芳草心虛地瞅瞅廚房門口，聲音壓低了些，胖胖的臉上滿是欣慰。
“姐果然懂事了，都知道提醒我了。”
“夫人不是不想生兒子，是生不了。聽香葉，夫人是生姐的時候傷了身子，在外地養了一年，老爺才把你們娘倆接回來的。”
蘇錦鸞指揮芳草和麵，挖一大勺子黃醬兌水慢慢攪拌，隨口問：
“我那時候就傻的嗎？”
“是的吧。”芳草不確定地答，熟練地和麵。
“那會兒我還沒來咱家裏頭做事，好些事也知道得不清楚。不過聽姐打身子骨就不好，跟藥罐子似的，一三頓離不開藥，每年要費好些銀錢呢。”
蘇錦鸞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不上來，也不過分打聽，見她麵和好了，叫先放旁邊醒一醒，接著剁肉餡。
“剁半碗就夠了，爹娘他們病著，得吃清淡點。我先出去看看他們幹得怎麼樣了。”
芳草哎一聲答應著，掄起菜刀嘣嘣嘣剁起來，跟外頭院子咚咚咚搗木漿的聲音交相輝映，還挺搖滾的。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飛翔在遼闊空！”
蘇錦鸞就著節奏聲哼唱，腳步輕快地跑到院子裏，看著虎子跟三壯倆人一人一下交替下杵，幹得熱火朝的。
“味道不算太難聞。”
蘇錦鸞抽抽鼻子，就近看院子裏支起的大鐵鍋。
鍋底下燒得旺旺的，鍋裏原料加了石灰在煮，咕嚕冒泡，水質渾濁，不時翻騰起雜質。
“多煮煮，省勁兒。”
蘇錦鸞囑咐一句，沒提高溫消毒這茬兒。
“姐放心，這活計不難做，交給我倆就行。稻草刨花好爛，熬上一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虎子甕聲甕氣答話，神情猶豫。
“我倆試著打了下木漿，挺稀的，這木漿真能造紙麼？怕是不結實，寫不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