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醜了,我不太會寫毛筆字。”
蘇錦鸞頗有自知之明,訕訕給自己圓場。
她小學時候上過幾節書法課,用的還是院裏大孩子傳下來的墨水。
那墨水價格低廉,味道有點臭,她不喜歡,應付差事地交上作業後,再沒多動一筆。
其實她硬筆書法寫得還是不錯的,畫畫也還可以,雖然沒上過專門的課程,但扯斷翅膀的孩子安靜的時間太長,除了看書便隻好寫寫畫畫。
當然,手製賀卡也是送同學老師禮物的頭號選擇,能省下不小的開支,這卻是不能拿上台麵講的理由了。
她的賀卡還蠻受歡迎的,因為看得出用心。畫的是美型漫畫少男少女,還能看出同學本人的樣子;
再配上幾行青春疼痛文字,清新美好得打進這個年紀少男少女的心底,叫人覺得受到全心全意的珍視,感動於是雋永流長。
做了她幾年同桌的閨蜜,算是家裏的小公主,每年生日送她一場童話般的派對,禮物名貴又用心。
她回報的是一年一本友情手繪漫畫,閨蜜拿去又是壓塑又是定製專門的禮盒收藏,愛不釋手,也賺足了其他同學的羨慕嫉妒恨。
“哭了”
清冷如冰泉相擊的聲音近在耳畔,她反射性地眨眼,被不知什麼時候靠近的一張俊臉嚇得後退一步,心髒砰砰跳。
“眼睛紅紅的,像兔子。”
元長庚唇角微勾,伸手似要撫摸她眼角,被受驚的小兔子再退一步躲開。
蘇錦鸞腦袋裏警報直響,很想懟他一句,兔兔這麼可愛,為什麼要吃兔兔
是的,她現在就有一種自己成為盤中餐的錯覺,怕是要連做幾晚上噩夢。
元長庚沒碰到人,手自然落下,拿起毛筆舔下硯台,端端正正寫下蘇錦鸞三個大字。
正好與上頭蘇錦鸞才剛剛寫下的三個缺胳膊少腿的白字對應,越發襯得醜的愈發稚拙,而俊的正如鐵畫銀鉤,翩若驚鴻
他停筆細細打量,滿意點頭。
“我合該寫你名字。”
可惜她未曾給他回信的機會。
蘇錦鸞一臉空白,不想吐槽。
肖明也耐不住動了動嘴,隱蔽地無聲罵句無恥。
元長庚自我欣賞完畢,將那張紙放到一旁,提筆又寫一張,眉頭不經意地蹙了蹙。
“這張差強人意,給你臨摹習字卻也夠了。”
蘇錦鸞對上他清冷的眸子,艱難吐出倆字:
“謝謝。”
“不謝。”
他彬彬有禮,將那張兩人合寫的字收起,淡然問:
“有客登門,不招待一杯茶水”
蘇錦鸞幹笑:
“失禮了,請稍坐,我這就去泡茶。”
蘇錦鸞轉過頭,麵色倏地放鬆,做了好幾個鬼臉,無聲連罵幾句自戀、納西瑟斯。
眼角餘光倏地印入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那副震驚的誇張模樣,叫她一下子記起屋裏還有這麼個大活人。
蘇錦鸞內心哀嚎,一秒變臉,恢複成平靜無波的撲克臉。
總覺得今天時運不佳,要出什麼事。
肖明歎為觀止。
假如他知道懷疑人生這個詞,他會很樂意換用這個。
果然能被元千戶瞧上的小姑娘不一般瞧這變臉的速度,幾乎叫他疑心自己眼花了。
就因為知道不是,才更為驚歎。
這也是個扮豬吃虎的角色,就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元千戶那隻成了精的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