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艙內昏暗視物不便,蘇錦鸞點燃兩根自己做的蠟燭,室內瞬間大放光明。
“這蠟燭可還有”
元長庚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一句。
河間府與京城毗鄰,走水路不過一日路程,這蠟燭他本打算要獻與督公與皇上鑒賞,提前揮霍掉可不好。
“有呢。”
蘇錦鸞隨口答,自雙肩包裏陸續掏出裁成一掌大小拿針線裝訂好的白紙本,又拿出他送她的那套文房四寶,隨手將鵝毛筆也擺到桌案上。
“大人,我確實不通醫理,不會辯症,許多偏方也是道聽途說,未必管用,可能也不對症,所以用之前一定要找可靠的大夫驗證過才行啊。”
蘇錦鸞不放心地再次叮囑。
人命關天,真不是開玩笑的,她擔不起這個責任,也沒這個資格。
“實在不行,也可以先用小白鼠做臨床實驗,確保無害再用於人體。”
蘇錦鸞心裏真沒底。
隔行如隔山,她縱然有將未來先進的知識帶到大炎的好意,可好心未必辦好事,該提醒的一定要不厭其煩地說到位。
這問題其實跟她一直以來糾結的大差不差,還是對自身定位的問題。
她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家長處在於眼界的開闊,或者說意識的先進;短處在於紙上談兵,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就算她有了全部記憶做金手指,可看過的書學過的知識畢竟有限,專業麵狹窄且不深入,最多隻能做個引路人的角色,提出研究方向而已。
至於具體該如何前進,還需要大炎的工匠們摸著石頭過河,自己去探索。
這話聽起來就很沒說服力,所以她不排斥自己的神棍人設,也絞盡心思先將自己力所能及的大路貨發明出來,為她的預言,或者說對未來的構想奠定基礎。
蘇錦鸞相信,僅僅隻是方向上的指引也是有意義的,能少走很多彎路。
好比數學界許多大名鼎鼎的猜想,即使證明的路途遙遠了些,但對學術界的作用自始至終都是毋庸置疑的。
再往大裏說,還有馬恩對未來社會的設想,更是典型的例子,這裏就不多加贅述了。
蘇錦鸞沒把自己看做救世主,隻是有著穿越人士的使命感。
學以致用,才不枉費她上輩子的九年義務教育加三年幼兒園以及三年高中的寒窗苦讀
十八歲就穿了,蘇錦鸞真的想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她上輩子好像除了上學,就沒剩下別的了。
關鍵是,連準備了那麼久的高考都沒參加就被發配了
好不甘心啊
所以她隻好拿大炎當她的試卷來認真答題了。
蘇錦鸞憂鬱地念出腦子裏不知道打哪裏收集來的各種偏方,一股腦地說給元長庚來記。
元長庚寫字很快,一手草書行雲流水,筆畫比她熟悉的簡體字還少,可以跟醫生藥方體相媲美,反正她是一個字都不認得。
口幹舌燥說了兩刻多鍾,蘇錦鸞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解渴,眉頭倏地一皺,手僵在半空。
“喝水”
元長庚瞧她一眼,提起茶壺給她重新倒了杯茶水。
還過得去的西湖龍井,比她的滿天星強多了。
蘇錦鸞如臨大敵,綠茶性寒,她現在哪裏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