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引火上身(1 / 2)

紅蘇麵色蒼白,下意識地朝攸靈身後看去,複又收回目光,支吾著道:“奴婢給姑娘送洗好的衣服來……姑娘這麼早就回來了?怎麼……怎麼不見主上和姑娘一塊兒呢?”

攸靈看了一眼匣中暴露出來的紙箋,眉間染上一層怒意,聲音裏蘊了一絲鋒利的質疑:“主上不在,你就亂動我的東西麼?”

紅蘇神情尷尬,眼睛不停地朝她身後掃視。攸靈瞪著她,道:“主上在與不在有區別麼?懷容雖是客居之身,也不是給人隨意作踐的。若有什麼誤會,還請紅蘇姐姐能交待清楚。”

紅蘇察覺不出真知所在,又聽見攸靈這番話,隻當是真知未回,反在攸靈慍怒的注視中鎮定下來,眼底浮出一抹輕蔑冷笑,不冷不熱地說:“姑娘不要生氣,我不過是奉命行事。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姑娘的身份尷尬,難免讓人不放心,所以上頭主子授命我查檢姑娘所用之物,還請姑娘見諒才好。”

她說著回過身去,拿起盒中的紙箋看了幾行,臉色微微一變。攸靈心下不禁生出一絲嘲諷:也不知這女子是機智不足不知應變呢,還是真心沒把她放在眼裏,又或許是看她素日文弱,拿準了她不敢生事,竟這樣直白露骨,一絲辯解也沒有。她麵上還是含著壓抑的怒氣說道:“你怎麼能……這是主上的屋子!就算你的父親是上將軍的部下,也不能私自亂動主上屋裏的東西啊!”

紅蘇背對著攸靈,手上拿起匣中的紙箋迅速瀏覽,眼中閃爍不定。直將那一疊手記都翻過了,她方定一定神,不慌不忙地把紙箋略理了理又放回匣中,一麵頭也不回地說:“嗬,姑娘也知道這是主上的屋子,不是你的?姑娘既有自知之明,就別這樣大驚小怪的。什麼叫‘亂動你的東西’?放眼這屋裏,哪一件是你的東西?你也不過是仗著主上喜歡,才在這府裏寄住著,說到底終究不過是個身份輕賤的人族,難道還真以為自己能被尊為主子不成?”

她說到末句時已帶了十足的酸意。攸靈微微一怔,轉首見真知走到她身邊,麵容靜默如覆冬霜,凝視侍女的目光似能錐人心骨的利刃。攸靈從沒見過真知如此冰冷的眼神,一時隻覺一股不熟悉的寒意撲麵襲來,冷得她有些心悸。

紅蘇一麵將匣子和被她亂放在地上的書冊一一往屜子裏歸置,一麵仍自顧自地念著:“……上頭主子要我查姑娘,那是為主上著想,我呢不過是從命的份兒。姑娘若是行事坦蕩,就不必放在心上。就算要責問,也該由主上來責問我,輪不上你……”

她關上屜子後一個轉身,猛地對上真知的目光,頓時如墜冰窟,失了魂魄般呆住。真知眼中有一對詭異的火霧輕旋,忽然孩子似的歪頭一笑,伴著一股懾人的氣勢鋪天蓋地向紅蘇壓去。紅蘇一個踉蹌跪下,伏在地上戰栗不已。站在真知旁邊的攸靈亦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抱著胳膊悄悄退了幾步。

真知的聲音溫柔舒緩,卻令人感到無端端的悚然:“哪個主子讓你來我房裏放肆的?上將軍?”

紅蘇哆嗦得似秋風肆卷下行將墜落的枯葉,額上沁出冷汗,襯著愈加慘白的皮膚,顆顆晶瑩可見。真知微微挑眉,聲線越發溫和,卻更添了幾絲寒氣,割得人耳朵隱隱生疼:“問你話呢。誰是你的主子?”

紅蘇的唇顫顫的開了又合,半天支不出一個字來。她餘光瞥見真知緩緩向她走來,輕穩無聲的腳步仿若千斤重錘一步一步砸在心上,幾欲致人崩潰。真知在她跟前停下,她低垂的臉能看見真知黑色的袍角,不禁駭然閉眼,愈加伏低了身子,額頭的汗珠滴落在地板上,化成一團模糊的印漬。

真知的笑意不減,冷眼盯著紅蘇匍匐戰栗的身軀,說話的音量不高,但森冷迫人,簡潔得令人絕望:“說!”

紅蘇的身子猛地一震,一陣哭腔從喉中爆發出:“主上饒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婢隻是……”

真知不為所動:“我問——是誰指使你的?”

紅蘇的哭訴被生生截斷,嗚咽兩聲,方怯怯地答道:“是……是禾小姐……”

真知眼中有一瞬的錯愕,稍一思量,旋即含上了一層薄薄的怒意:“禾小姐?”

紅蘇顫聲道:“禾小姐……擔心懷容姑娘會對主上不利,所以命奴婢好生留意。小姐她……也是關心主上安危……”

真知嘴角微翹,彎成一個模糊的弧度:“倒是看不出來,你原來對禾小姐有這等忠心。”

紅蘇的呼吸愈加淩亂,豁然抬頭望著真知,麵頰上滿是光亮的水跡,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主上容稟!”她伸手直指他身後的攸靈,極度的驚懼使她的聲音有些尖利,“奴婢雖有錯,但奴婢屢次發現她行跡可疑,確實有向外界私傳通信之嫌!”

話音未落,便有隔空一擊狠狠打在她臉上,響亮的聲音震得攸靈心中一顫。真知居高臨下晲視著地上捂臉的紅蘇:“我早說過,誰也不得對懷容姑娘無禮。莫非你心裏隻認禾小姐為主,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