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被雲層擋住,但午後的光線依然強烈,甚至令攸靈覺得有些耀目——可能是因為在昏暗的房間裏睡了太久,眼睛一時有些不適應吧。
攸靈駐步閉目片時,試圖讓暈眩緩解少許。身體還是有些輕飄飄的,暴露在明亮天光下的麵部皮膚有輕微的灼熱感。
光天化日,是最不利於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時候呢……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收不到頎劍的消息,她也無法主動聯係影衛,灺朔重傷且隨時可能被洛弋加害……哪怕那個自稱小晗的女人不可信,攸靈也不願放棄這個間隙——即使明知可能無功而返。
小晗既知她的一些底細,若想對她不利,有的是更簡單直接的辦法,不必如此費周章吧?
至少,夢軒當真被支開了,這會兒大概還不知攸靈已經離開寢室。
攸靈不禁又抬手輕輕碰了下腰帶,完全察覺不出裏麵的夾藏。她自己倒疑心會不會把信遺落了,於是指尖用力一按,感覺到一小塊略異樣的觸感才稍稍放心,繼而又自覺有些焦慮過分了,連忙勻息鎮定心神。
清醒一點,冷靜一點……攸靈深吸一口氣,睜開眼,一臉淡然自若地朝灺朔屋子的方向走去。
其實算起來,這還是攸靈第一次去灺朔的居所。以前連路過都很少呢。
從外表看,房屋庭院都無甚異常,隻院子正門外麵站著兩名侍衛。攸靈不禁忐忑,思量該怎樣不讓人生疑地去尋找無人看守的突破口。院落周圍是樹叢和圍籬,以她的身手想翻進去不難,但如果被巡邏的侍衛發現就麻煩了。
而且,如果那個女人有所隱瞞,如果禁製對她也能起作用的話……
正自緊張思索間,攸靈忽然覺得眼前情形有些異常。她疑惑著,試探地往院門又走了幾步,幾乎要走到院門口了。
兩名侍衛仍舊一動不動形同雕塑。他們的雙眼瞪得老大,似曾有驚恐之色,然而眸光呆滯,全然沒有活人應有的神采。
攸靈一驚,下意識地退了幾步,繼而一轉念,四下看了看,見確實沒有旁人,便又走上前。
細看之下,攸靈發現侍衛裸露在外的臉頰、脖子和手背皮膚上都爬滿了細密的黑紋,像極了植物交錯的根須。他們還活著,隻是氣息微弱如遊絲,似乎隨時都可能斷掉。
攸靈心下大為驚疑:顯然已有人先闖進去了,卻不知是敵是友?是影衛的話,應該會跟她通個氣吧……難道因為昏迷了幾日所以錯過了?但這麼詭異的法術,不像出自影衛啊……
灺朔沒事吧!?
攸靈沒再猶豫,一頭衝進了院子,隨即——跌入厚厚的雪地裏。
刺骨的寒冷來得太突然,凍得攸靈腦袋都懵了。她適應了一會兒方緩過神,抬起頭,在漫天卷地呼嘯著的寒風中勉強睜眼。
隻穿著夏衣的身體已開始不受控製地戰栗。寒氣的侵襲跟漲潮一樣快,攸靈直覺骨頭都被一股子冰冷浸透。她抖抖瑟瑟地站起來,本能地縮起肩抱緊胳膊。回頭一看,身後是一片冰封雪飄的天地,白茫茫無邊無際,哪裏還有院門圍籬的影子?再轉過來,透過漫天飛雪,裏麵倒還能看到些草木和房屋的輪廓,依稀還有庭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