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海中,有什麼東西,像一股細細的清流,倏而流過。但洶湧的焚灼和劇痛瞬息又吞沒了真知,令他無暇捕捉。
不過,清流雖細,卻意外的頑強,斷斷續續,卻並未停止。終於,真知攫住了它——是波動,來自他身上某件事物的波動……
已蜷成一團的真知吃力地用手觸到了那塊涼涼的玉玦,以及如水般順滑的穗子。
這是——真知的意識被痛苦填得滿滿的,花了許久才想起來——容兒做的……
玉玦傳來的心跳似的波動越來越清晰。漸漸地,在真知混亂苦痛的感知裏,自己的心跳也開始凸顯出來。玉玦的波動和真知的心跳逐漸平穩、同步,方才一片混沌的意識亦慢慢變得分明有序,雖然依舊被怒哀懼糾纏著,但總算,似乎有思考的餘地了。
玉玦的波動——是容兒在掛念他……
漆黑的視野裏浮現出一個影子,輪廓不甚清晰,但真知心下分外明確,那身影隻會是一個人的。唯獨她,即便在他險些將自己都丟失的時候,還能出現在腦海裏。
這是烙進心中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的人,所以,再辛苦,也想至少護住心的這一處,護住她所在的位置。
強烈的情緒被某種清淺的溫柔安撫著,一點點趨向平穩。真知的身體也隨之略微放鬆,神思在極度的疲倦和些許心安中有些渙散,恍惚是打了個盹兒,隻辨不清過了幾多時,待醒來時,腦中已能夠重新開始理智地分析自己的處境。
說起來,玉玦的聯係……竟沒有受阻?
真知睜開眼。四周仍是漆黑一片,手中的玉玦瑩瑩生輝。他忍著身體裏殘存的痛覺站起來,取下玉玦托在手上,穗子便纏在指間,屏息凝神,全心感知玉玦散發的氣息。
不過片刻,玉玦的那份牽引在真知腦海中化作了極淡而有形的綠光。那光柔和似星輝,狀如細線,直穿入黑暗某處。真知就這麼閉著眼,揮手間收起躺在腳旁的殘魂劍,便順著綠光的指引走到綠光沒入之處,憑著觸覺感知那裏的能量流動。再三確認後,他將手置於其上,施了一個粗暴卻尋常的輕度爆破之術。
頃刻間,天崩地裂——如果這個空間能算是有天和地的話。真知正想睜眼,卻不料忽被某種突如其來的力量震得近乎失去意識!
與此同時,在頎劍等人先前落腳的靈族小城裏,灺朔忽有所感,不禁抬頭轉向冥月宮方向——其實他們身在一間門窗緊閉的屋子裏,他並不能看到什麼。
天奇本來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關注著晚衣的臉色變化,見灺朔突然分心,忙問:“怎麼了?”
灺朔又將目光放回到麵前的晚衣身上:“洛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