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漂來的女孩(1 / 1)

黑貓一家把莫莉的心髒放在大蜘蛛艾瑪的後背上,四隻小蜘蛛緊緊地扶著。黑貓把乘放莫莉的鳥巢輕輕地放在岸邊,看了艾瑪一眼,又望了望莫莉瘦小的身軀。最小的一隻小蜘蛛弄來了一片大大的枯黃的梧桐葉子,小心翼翼地蓋在了莫莉身上。

黑貓叼緊盛有昏睡莫莉的鳥巢,從岸上敏捷地跳到了河水淺灘處的一塊黑石頭上麵,長時間的浸泡和缺少陽光,石頭上滿是苔蘚,但是現在苔蘚也已經枯萎了。輕輕地,黑貓把莫莉連同鳥巢一起放進了水裏蕩了一下:金黃的頭發散落在醋栗色樹枝編就的鳥巢上,纖長的睫毛上麵有幾滴露珠,裏麵映照著另一個世界。

莫莉順流而下。

“穿過結界了!”黑貓激動地對黑寡婦艾瑪說。細瘦的莫莉蜷縮在桐油沾過的鳥巢中,身上一片枯黃的梧桐樹葉是不是地被吹起又蓋上。像極了一隻有著枯黃單翅的蝴蝶。另一隻枯葉蝶被吸引了,落在她濕潤、安靜地合著的眼睛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飛走了。

“我們回去吧!”黑貓一家走遠了。

穿過結界的時候剛好是正午,瘴氣散開,莫莉整個人像籠罩在一片氤氳的奶白色中。清澈的河水“嘩啦啦……”“嘩啦啦……”地響著,莫莉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依然沉沉地睡著。天氣越來越晴,一兩條小魚兒從漂流著的鳥巢下麵穿過,伴著他們頭上的陰影納了一會兒涼,一閃身,不見了。天上的雲朵大概是眷戀莫莉的,在烈日中投下了陰影。兩岸的植物顯出一片生機,修長的竹子撒著細碎的葉子,從兩岸垂向河中央,向北吹的風把它們攪得簌簌作響,莫莉身上灑滿了細碎的陽光,顯得格外嫻靜。遇到了石頭,鳥巢卡在了石頭邊上,不過在河水的衝擊下,鳥巢緩慢地轉動,小青蛙輕輕一推,沉睡的莫莉又上了路。山茶花開得正好,清風把白淨的幾片花瓣帶到了鳥巢裏。

跌跌撞撞,漂了很久。莫莉的鳥巢被一根巨大的樹根擋住了,這回可是真的動都動不了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樹根,僅僅是露在河水裏麵的就有一個大象的腰粗,何況紮進厚實的土壤裏麵的呢!高高的樹杈上麵,愛吃藍色蘑菇力的小鳥嘰嘰喳喳,唱著午後的歌兒。

遠處來了一個身材巨大的人,拎著一個小桶,時不時滾出幾個土豆來。大個子索性把土豆一股腦兒倒進另一隻手裏,把小桶丟在了一邊。攥著一把土豆,笨拙地往河邊走來。近了,原來是“吃過刺蝟的膽小邁克”!他怎麼變得這麼巨大?足足有兩個以前的邁克那麼高,和唱著歌兒愛吃藍色蘑菇力的小鳥兒打招呼都不用再抬頭張望。可是他很久都沒有好好聽過一隻鳥兒的歌了。一身不合體的褐色衣服歪歪扭扭地裹在身上,有不少地方又撐裂了。褲腳吊吊著,真是無奈!頭上麵,一頂小帽子也隻蓋住了腦袋頂。

最近,“吃過刺蝟的膽小邁克”常常午後來河邊洗餐具、洗土豆,今天也不例外。但是,邁克依然害怕水。每次洗東西都是搬兩塊巨大的石頭,穩穩地蹲在上麵洗盤子、土豆。有一次,他的土豆桶、連同裏麵洗幹淨的土豆一同被水衝走了,他趕快站起來想要抓住,一步邁到水麵上,懸空一下像觸了電,趕快又收了回來。呆呆地看著土豆和木桶漂遠了。可憐的邁克帶著剩下的土豆回去,被女巫愛麗絲變得更大了……

自從成了女巫愛麗絲的家仆,每次犯錯或者違背她的意願邁克的身體就會長大一點兒。這次褲子又短了一大截,好在並沒有變胖很多。隻是上次縫長的褲腳顯得更短了。

可是邁克沒有看到卡在河中心、裸露樹根縫隙處的鳥巢和莫莉。蹲下、起身。匆匆洗完以後,他攥著土豆,又走了幾步拎起桶,跌跌撞撞離開了。

一陣清風,將莫莉金黃的長發吹到了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