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悠一直抱著花束,直到他們將眉嫵的骨灰壇放進墓裏,她才上前,將那束花輕輕放在了她的墓碑前。
墓碑上沒有貼著照片,隻有一個名字。
來的人,每個人都放下了一束花。
最後,鹿悠悠轉身對他們說:“我可以跟我姐姐單獨待一會兒嗎?”
眾人聽聞,自然是同意的,紛紛識趣的預備離開。
忽然,鹿悠悠叫住了一人,她說:“唐小姐,您可以留下來嗎?”
唐姒腳步一頓。
她看了一眼隨行而來的溫朝,點了點頭,溫朝跟著大隊人馬先行離開,唐姒留了下來。
唐姒也是受邀而來的。
她沒想過從裴老爺子口中聽到的會是眉嫵身亡的消息。
她隱約記得那天早上她們還見過麵,還說過話,結果那天下午,她就出了事。
唐姒說不出心底是個什麼滋味兒。
直到人已經站到了這裏,她才輕輕感慨了一句,世事無常。
人這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明天跟意外,永遠無法預料會是哪個更先到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過好當下。
隻是……
即便是這樣,她也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
唐姒視線從墓碑上挪開,落在了坐在輪椅上的人身上。
鹿悠悠淺淺一笑:“我們見過的,您還記得嗎?”
唐姒自然是記得的。
不過那次見麵,他們並未說上太多話。
因為裴顯將她保護的很好,似乎對她管理的也很嚴格。
她隻知道她生了病,眼下看著,她確實像是個病人,瞧著要比正常人身子骨更弱一些。
鹿悠悠說:“我還以為您不記得了。”
“我記得的,之前在宴會上,我們見過。”
“其實我姐姐常常提起您呢”
“我?”
鹿悠悠點頭:“嗯,我姐姐她沒有什麼朋友,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從我姐姐口中聽到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所以格外上心了些,我知道唐小姐是厲先生的太太,也知道唐小姐對我姐姐很好,謝謝您,願意對我姐姐那麼好。”
唐姒愣了下,看向墓碑上篆刻著的名字:“你不用謝謝我,我對你姐姐好,是因為你姐姐對我也很好,這種好是相互的,也是因為她值得。”
“好難得能從女生嘴裏聽到這種話,我姐姐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鹿悠悠歎氣。
因為這些年,眉嫵都沒有什麼朋友,隻有她陪著。
可是就連她,他們平常都很少能見到。
所以,鹿悠悠總是會擔心自己的姐姐在外邊是不是真的能過好。
直到她姐姐口中開始頻繁出現一個女生的名字,她就知道這個女生一定是個很好的人,不然她的姐姐不會這麼喜歡的。
現在一看,她果然是個很好的人,也難怪姐姐平常總喜歡說起她。
唐姒問她:“你叫我留下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鹿悠悠搖頭:“我知道我姐姐給你留了一樣東西是嗎?”
唐姒想起之前眉嫵給她留下的東西,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承認,她隻問:“你想問什麼?”
“我隻是想請你將那份東西轉交給那個人。”
那個人?
唐姒不知道鹿悠悠是怎麼知道她這裏有一份眉嫵交給她保管的東西的。
但確實,那份東西,眉嫵是希望她能夠代為保管,並且在合適的時候交給某個人的。
隻是她沒想到眉嫵說的合適的時機,竟然會是在她死後。
鹿悠悠看著自己姐姐的墓碑,這個地方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生氣。
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一個人待在這個地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覺得孤獨。
鹿悠悠一直看著墓碑說:“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吧?其實,是我姐姐跟我提起過。”
也不能算是眉嫵跟她提起過,是眉嫵不小心說漏了嘴,她現在想起來,猜測演變成了現實罷了。
她知道那份東西是要交給那個人的。
所以,她想請唐姒能夠幫她姐姐代為轉交。
鹿悠悠轉頭看向她說:“你一定見過他的對吧?他給我姐姐一起去過海城,還請您能夠將東西轉交給那個人,我不希望我姐姐死了,那個人還一無所知。”
鹿悠悠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她隻知道她的姐姐死了,而那個男人竟然要訂婚了,還鬧得滿城皆知。
而自己呢?
直到現在才知道這個事。
姐姐該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自己一次次提起那個男人的時候,還要強顏歡笑的迎合自己啊!
那個男人曾經說要好好照顧她姐姐的,可結果呢?
他放棄了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