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每次來,幾乎都能聽到謝家老爺子說這些話。
他也不知道這幾乎成為了爺爺的一塊心病。
如果不是看在爺爺的份上,他不會這麼做的,更不會同意去娶一個自己毫無感情的女人。
可是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他也已經答應了。
就像是爺爺說的那樣,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現在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兩家人,一旦他鬧出了什麼事情來,或者發生了什麼變故的話,大家隻會笑話他們兩家。
謝玉什麼都知道,他隻是沒有辦法逼著自己那樣熱絡殷勤的配合著別人演戲罷了。
何況,已經有了自己的母親從中周旋,還需要他幹什麼?
對他們來說,他不從頭到尾就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嗎?
他們想要怎麼擺置他就怎麼擺置他,想怎麼利用他就怎麼利用他。
以前他還會因為覺得不公平,覺得很厭煩這種生活反抗一下。
但是現在,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了。
他不需要反抗,也沒有資格反抗。
爺爺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說句難聽的話,他可能很快就會離開他們了。
在他離開之前,難道他還要讓爺爺為了他的事情操心嗎?
謝玉也不是那麼不孝順的人。
恰恰相反,正因為他太孝順了,所以他才會那麼痛苦,任由自己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
他過去總想著肯定有辦法兩全的,可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天真。
自古忠孝兩難全是真的,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完美平衡情和孝。
謝家人的反對,就意味著眉嫵這輩子都不可能進入謝家的門。
起初,他是根本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也根本不會在意外人對他要娶誰進門抱著什麼樣的看法和想法的。
現在卻不同了,因為他要撐起這個家。
因為爺爺已經為了他們父子奔波勞碌了那麼多年,現在生命都快要走到盡頭了,自己不能不那麼自私,隻顧自己貪圖享樂。
他答應了爺爺,就要考慮爺爺的顏麵。
爺爺那麼不喜歡眉嫵,即便他再怎麼喜歡,也沒有辦法讓爺爺同意的。
何況眉嫵現在似乎也不需要他了。
她都已經放棄了,自己為什麼還要堅持呢?
他繼續堅持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因為他已經沒有辦法給眉嫵他曾經想給她的東西了。
謝玉苦笑,如果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他就不會主動靠近眉嫵了,至少這樣,她不用被別人當成一個笑話。
他隻希望眉嫵不會被這些流言蜚語影響,不會被這些人的惡毒取笑擊垮。
應該不會的。
她那麼堅強。
不會輕易被別人的目光給擊敗。
謝玉心情很差,腦子也很亂。
這段時間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逼近了訂婚宴的緣故,總覺得心煩意亂,哪怕是自己一個人待著也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現在也一樣。
在謝老爺子麵前,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半分的不耐煩來。
他強顏歡笑著,等到從病房出來,謝玉才鬆了口氣。
很累,應付這些人真的很累。
爺爺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塗了,在他麵前總是會翻來覆去的說這些話。
他明白爺爺很不放心他,也明白爺爺有多關心這場訂婚宴。
可是,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即便是爺爺,他總是這樣翻來覆去的說,他也是會煩躁的啊!
謝玉從病房裏出來,就是為了喘口氣。
哪成想才出了門,就遇上了找晦氣的。
大夫人帶著自己的兒子來醫院看望老爺子,見到謝玉從病房裏出來,大夫人冷嘲熱諷說:“喲這不是馬上就要成為文家乘龍快婿的謝玉嗎?怎麼還有時間來這裏陪著一個垂死老人,沒跟著你那個花枝招展的母親去顯擺啊?”
謝玉知道大夫人跟他們不對盤。
應當說謝家幾房人,從來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
往日見了,也都是互相嘲諷,互相看不起的。
隻是今天謝玉心情很差,恰逢遇上他們,正好撞到了槍口。
謝玉一改往日的沉默,他冷笑:“總比無時無刻裝孝順的好,爺爺生病,你們來探望過幾次,哪次不是帶著事才過來的?”
謝玉並不想挑破這層窗戶紙的,他們究竟帶著什麼心思才來看望爺爺,他們心底都有數。
往日,謝玉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將話說的太難聽。
但是今天,他心情真的很差,也沒有那個耐心陪著他們在這裏耍嘴皮子功夫,原本他就是想出來透氣的,誰知道會遇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