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隻這麼一次,燕蒹葭便起了疑心,若是日後再這麼下去,恐怕……遲早要被她知曉。
扶蘇擺了擺手,唇角笑意如春:“無妨,我自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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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遇將凝香丸拿給大夫看,那大夫回說不假,於是,燕蒹葭服下凝香丸,漸漸便覺唇齒馥鬱,不再那麼令人作嘔。等到了第二日,她的胃口也漸漸恢複了,身體頓覺舒暢許多。
聽大夫說,這凝香丸的藥效隻能維持一個月,燕蒹葭想了想,便覺這東西的確如牧清所說,金貴萬分。不過,正是因此,她才愈發懷疑扶蘇送藥的目的何在。
有了精神頭,漸漸也能吃香的喝辣的,燕蒹葭的氣色一日比一日好起來。直到船抵達燕京城郊渡口,燕蒹葭下了船坊,才覺心中再次踏實起來。
不過令她驚訝的是,她才下船,便有相熟之人上前‘迎接’。
“四皇子別來無恙。”扶蘇率先一步出聲,他望著站在麵前的青年,笑意依舊。
四皇子燕然是幾個皇子中,最儒雅、最仁德的一個,就聲望來說,他最得民心。
燕然生的眉眼深邃,極具異域風情。他的生母姚貴妃乃涼國公主,涼國地處燕國北部,這些年一直與燕國相交甚篤。
燕然可以說是與姚貴妃一個模子刻出來,但他性子卻全然不肖像姚貴妃。與其餘幾個貴妃不同,姚貴妃冷豔十足,從入宮開始,便對燕王愛答不理。後來蕭皇後入宮,姚貴妃更是不爭不搶,透明的仿佛根本不屑帝王之愛。
正是因此,整個後宮妃嬪,姚貴妃最是得人心,不為其他,就為這女子從不爭寵,也從不妨礙她們。
“國師、將軍也別來無恙。”燕然溫文爾雅,禮數極為周到。
即便身為皇子,出身高貴,他卻沒有三皇子燕訣的囂張,五皇子燕景的淩厲,他處事圓滑,待人接物都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說著,他又偏頭看向燕蒹葭,仿佛一個極致寵溺妹妹的兄長,關切道:“七皇妹南下歸來,應是極為疲倦罷?”
“的確是疲倦的很,”燕蒹葭抬眼,眸底極為幽深:“一路刺客許多,也不知什麼人如此恨本公主,竟是不惜冒著被本公主誅殺的風險……若是讓本公主查到,定然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盯著燕然,那股子跋扈淩厲的氣息,一瞬間高漲起來。在場扶蘇和楚青臨也都是明眼人,心下知道,這兩次暗殺,必然是有燕然的份。
皇室之中,龍子互相殘殺的事情,簡直如家常便飯,自古皆有。
隻不過,到了燕蒹葭這裏,卻是個例外。畢竟一個公主能夠遭到如此‘待遇’,也是不常見的。
“竟是還有刺客?”燕然大驚失色,急忙問道:“皇妹可是有受傷?”
見燕然似模似樣,燕蒹葭輕笑回道:“有國師和將軍在,皇兄不必擔心。”
這話實在微妙,仿佛楚青臨和扶蘇都站在她的陣營一樣,這讓燕然緊蹙的眉梢愈發纏繞在一起。
他有些摸不準,一次南下之後,這三人的關係究竟成了怎樣……如若扶蘇和楚青臨當真與燕蒹葭站在了一處,那麼事情便愈發棘手起來。
“陛下還在等著我等複命,”楚青臨打斷這兩兄妹的‘互相試探’,漠然道:“公主與四皇子若是想要敘舊,可以在路上敘。”
“楚將軍說得是,”燕然道:“父皇命我相迎,應是很擔心二位大人與皇妹。”
說著,他立即便讓燕蒹葭先上了馬車,楚青臨與扶蘇也一同上了另一輛馬車。而他自己,則騎著駿馬,算是一路護送。
幾人快馬加鞭,半日左右便到了皇城之下。彼時早朝已然下了,扶蘇與楚青臨雙雙前往宮中,明麵上與燕王打了個照麵,順勢給了一些交代。
燕王見他二人羅裏吧嗦,自是不耐的很,更何況扶蘇和楚青臨是死是活他並不在意,因此不到片刻功夫,他便匆匆讓扶蘇與楚青臨回去歇息,美其名曰:體恤臣子。
但實際上,他們二人前腳剛走,燕王後腳便急急忙忙踏上了去槿櫻殿的路。
好在槿櫻殿離正殿不遠,燕王抵達槿櫻的時候,燕蒹葭與蕭皇後母女倆還在絮絮叨叨說著話。
心下又是歎息又是疼惜,燕王這次倒忍住性子,沒有劈頭蓋臉一頓責罵。當然,他這心尖小公主的性子,也由不得他怪罪半分。
聽著燕蒹葭說完了一路奇遇,燕王和蕭皇後也都知道,她那是撿著有趣事兒說,那些個不甚如意的過程,她卻是半分沒有提及。
直到燕蒹葭提及扶蘇的送藥行為,燕王才忍不住蹙起眉梢,語氣不佳:“國師這人城府太深,你可莫要著了他的道兒。”
他這是提醒自家公主,不要被扶蘇的舉動感動。
“父皇放寬心好了,”燕蒹葭笑道:“國師是個什麼胚子,我從前不甚清楚,如今卻是再明白不過了,哪裏還會著了他的道兒?”
蕭皇後凝眉,卻道:“莫不是國師對你有什麼……”
蕭皇後正想說,是不是扶蘇對燕蒹葭生出什麼男女之情,那一頭燕蒹葭卻打斷道:“母後,你覺得國師像是個貪圖美色之人?”
蕭皇後想了想,搖頭:“不像。”
燕蒹葭又問:“那母後覺得,國師像是貪慕權勢之輩?”
燕王率先一步回答:“國師的身份,好歹比駙馬爺更是地位崇高。”
“那就是了,”燕蒹葭聳肩:“他既然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色,也不是貪圖駙馬爺這個身份,那母後覺得,他圖什麼?怎麼就會對我起什麼心思?難不成他是覺得人生無趣,想入我公主府,與我府中麵首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燕蒹葭說話,委實風趣。聽得燕王與蕭皇後又是覺得好笑,又是無可奈何。
但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扶蘇這人過於神秘,誰也看不清他到底所求為何。
三人說了許久,而後宮人前來稟報,燕王便很快離去。
燕王離開之後,燕蒹葭忽而想起一件事,問道:“聽聞嫻妃娘娘近日正在張羅著給六皇姐安排親事?”
蕭皇後頷首,淡淡說道:“此事嫻妃與我說過,不過我不管理宮中事務多年,六公主也一直養在她的膝下,便將此事交給了她。”
燕靈曼的事情,蕭皇後自是沒有那份閑心去理會,她對於宮中這些,悉數不予以操心。但她也不是看不出來,嫻妃此次要給燕靈曼安排親事,想必是不簡單的。
“嫻妃娘娘可真是盡心竭力,”燕蒹葭笑道:“就我看來,五皇姐可比六皇姐還年長一些,她怎的不為自己親閨女操心,反倒對六皇姐的事情那麼關心。”
“五公主太過愚鈍,半點不像嫻妃,反倒是六公主……小算計許多,比五公主可聰明了不止一點半點。”蕭皇後淡淡道:“想必是這五公主又被她慫恿做了什麼事情,嫻妃才如此氣惱,要將她打發出去。”
要說燕靈曼其實也算不得真正的聰慧,畢竟她若是少一些小心思,恐怕嫻妃也不至於如此著急的要將她嫁出去。一則,燕靈蘭年歲更長,嫻妃此舉無異於落人口舌。二則,燕靈曼好歹也是一國公主,要是隨便嫁給阿貓阿狗,燕王也是不容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