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蒹葭的話,徹底將四姨娘旁的想法給堵死了。她本就隻是小聰明,內宅鬥爭還能勉強險勝,但對於燕蒹葭這樣的老狐狸,她根本鬥不過。
燕蒹葭直勾勾的盯著她,眸底有冷厲之色:“怎麼?四姨娘難道真的有私心?還是說昨夜那把火,其實是你放的?”
“奴家冤枉!奴家冤枉啊!”四姨娘被唬的頓時跪在燕蒹葭的麵前,宛若眼前的少年是閻羅王一樣:“老爺和夫人的事情,真的和奴家沒有關係,奴家雖然盼著老爺……”
話說到一半,儼然便有差點說漏嘴的嫌疑了。燕蒹葭遠山眉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嘴角有笑意浮現:“看來,四姨娘是日夜盼著王老爺有什麼三長兩短啊。來人!把四姨娘給本公子抓起來!”
“公子饒命,奴家真的……真的沒有做過任何事情!”四姨娘紅著眼眶,瞧著倒是風韻猶存,楚楚可憐。
可惜,坐在她麵前的人不是王誌,而是燕蒹葭!
“沒有做過任何事情?你如此反常的模樣,難道真當本公子是瞎的!”燕蒹葭冷笑一聲,步步緊逼:“本公子聽府中下人說,你是王誌最寵愛的姨娘,就連正牌夫人也不及你受寵,可王誌才死於非命,你便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方才三姨娘也說,你妄圖謀害府中嫡子,你可知你這般行為已是過於昭然?”
縱然如此,四姨娘還是哭著喊冤:“公子,奴家真的……真的冤枉啊!”
燕蒹葭卻是半點不為之動容,隻厲聲道:“看來你這張嘴是真的硬,就是不知道用過大刑以後,還會不會如此一口咬定!”
說著,她頓時揮了揮手,有侍衛上前,將四姨娘擒住。四姨娘一介女流,自然不是侍衛的對手,雖說她試圖想要掙紮,但不過兩下,便再沒了力氣。
“公子饒命啊,奴家真的冤枉,奴家真的沒有放火!”一邊哭,四姨娘一邊心中畏懼。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最開始這個笑臉相迎,看起來沒有絲毫架子的少年郎,會如此變臉神速,也根本想不到,不過三言兩語,她就將她定了罪名,讓她百口莫辯。
“冤枉?”燕蒹葭彎唇:“牢裏頭那些死去的囚犯,到最後也是堅持自己是冤枉的。四姨娘以為,單單憑你一句冤枉,便可以消除嫌疑?洗脫罪名?”
分明單單幾句話便定罪的是燕蒹葭,但她卻一口咬定四姨娘放火殺人……若是眼前的婦人再聰慧一些,便不會著她的道兒。
不過,四姨娘如今依然失去了理智,心下被燕蒹葭‘恐嚇’的愈發瑟瑟發抖。
“我不想死!尚公子,我不想死啊!”四姨娘再次掙紮起來,哭著求道:“我的確是想讓老爺去死,但夫人……我發誓,我從沒有想過要夫人的性命!”
四姨娘的回答,一瞬間讓在場所有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畢竟,與她有過節的是高夫人,而對她好的……則是王誌!
“你想讓王誌死?”燕蒹葭站起身子,走近了她,居高臨下的問道:“本公子可是聽說,王誌待你極好,你這話說得,難不成當本公子是蠢的?”
“公子,奴家說得千真萬確!”四姨娘咬著牙,道:“但原因,奴家不能就這麼和公子說……這裏人太多,奴家隻能和公子一個人說!”
因為害怕,四姨娘的話說得有些顛三倒四,但燕蒹葭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說這裏人多嘴雜,她想單獨和燕蒹葭表明一切。
想了想,燕蒹葭便頷首,淡淡道:“好,本公子就如你的願,隻是你若是膽敢欺瞞,那麼本公子絕對會讓你明白,在本公子麵前耍心眼,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說著,燕蒹葭揮了揮手,讓宴遇清空了在場的所有人。
很快的,二姨娘和三姨娘便接連離去了,隻剩下燕蒹葭和西遇兩人。大堂的門緊緊閉著,夕陽的光線透過紙糊的窗,照在四姨娘滿是淚痕的臉上。
“好了,四姨娘現在可以說了罷?”燕蒹葭站在她的麵前,語氣慵懶,眸光卻極其銳利。
四姨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仿佛在這少年麵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而她則是泥濘中可以隨意被捏死的螞蟻,她心生畏懼,那點兒想欺瞞的心思,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深吸一口氣,四姨娘才緩緩說道:“奴家十三年前入得王家,那時奴家隻是一個清客。有一回,老爺去聽曲兒,看中了奴家,將奴家帶進了府中。奴家第一次見夫人的時候,是進門敬茶的那一日,夫人其實……心地很是善良。”
“老爺待奴家很好,府中幾個姨娘,就奴家生的最是年輕漂亮,因而剛入府的時候,奴家心中很是愉悅,常常慶幸自己得了老爺的寵愛……公子可能隻知道,奴家膝下有兩個兒子,但其實奴家曾經……有過兩個女兒!”
聽到這個,燕蒹葭有些詫異:“你有女兒?”
據她所知,如今府中隻有兩個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且二人皆是高氏夫人所生。高氏膝下統共兩女一子,而四姨娘則有兩個兒子。至於二姨娘和三姨娘……皆是沒有子嗣。
“奴家有女兒,奴家第一個生的便是姑娘。”四姨娘眼中含淚,恨恨道:“但奴家的女兒命苦,生下來方一個月,便害了病死了。為此,奴家傷心了許久,直到第二年,才誕下青竹。”
王青竹是王家的庶長子,也是王家第一個兒子。
“其實奴家不傻,也知道老爺想要兒子……”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在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王誌很是貼心溫柔,可一看生下來是個女兒,他便立刻冷下性子,有一陣子都沒有再去她的別院。直到次年,她剩下第一個兒子,王誌才又開始對她寵愛有加。
“可奴家生下青竹之後,三姨娘沒過多久便誕下一個女兒,奴家失去了孩子,便私心裏想看看三姨娘生的姑娘是個什麼模樣。”說到這裏,四姨娘神色徒然有幾分意難平起來:“隻是,奴家沒有想到,那一日竟是偷聽到老爺和下人的對話……他說王家絕對不能再有女兒,否則便會擋了生兒子的運數……”
“你的孩子……是他讓人動的手害死的?”聽到這裏,燕蒹葭終於明白過來。
“不錯,奴家那苦命的女兒,便是死在了老爺的手上!”四姨娘淚流滿麵,再心狠的女人,也總是最柔軟的母親:“奴家聽老爺說,早些年尋了江湖術士,那術士為他算了一卦,說是女兒會擋了生兒子的運數,王家絕對不能有第三個女兒出現……所以,他毒死了我的孩子,同時也用一樣的法子,毒死了三姨娘的孩子。可憐三姨娘,她那時本就傷了身子,再難以有孩子,沒想到最後的命脈還是被老爺一碗毒藥,毒死了!”
燕蒹葭問:“三姨娘不知道這件事?”
“三姨娘哪裏知道這般事情?”四姨娘搖頭道:“她若是知道,恐怕也不會隱忍到現在了。”
三姨娘是小戶人家的女兒,性子很是剛烈,若是她知道,恐怕早就忍不下去了。
燕蒹葭沉吟,隨後繼續問:“那你第二個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