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悉楚家的事情之後,一家子又是說了好些體己的話。直到用了晚膳,燕蒹葭才從槿櫻殿裏頭出來。
每每她入宮,便必然遇到一些人,譬如她的那些個皇兄皇姐們。
這一次,毫不例外,她正是瞧見燕靈蘭。
隻是,燕靈蘭還未開口,燕蒹葭便率先道:“怎麼今日五皇姐獨自一人?六皇姐呢?”
素日裏燕靈蘭和燕靈曼總是‘形影不離’,今兒個倒是稀奇,燕靈曼竟是不在她的身邊。
見來者是燕蒹葭,燕靈蘭眸底有嫉恨掠過,她今日本聽聞建康都在傳燕蒹葭‘絕色姿容’的事情,如今再見她那般貌美……心下不由便生出妒意。
“六皇妹下月便要出嫁,七皇妹不知道嗎?”將心中的妒意掩藏起來,燕靈蘭故作驚訝:“聽聞皇妹前些日子身體不適,如今當是還不知道六皇妹的事情。”
“六皇姐竟是要出嫁?”燕蒹葭勾唇,眸底劃過無聲的邪肆,麵上依舊擺出一副惑然的神色:“難不成……是要嫁給楚將軍?本公主可記得,六皇姐自來愛慕楚將軍,當是非楚將軍不嫁才是。”
這惹人惱怒的話一出口,燕靈蘭掩飾的那抹和氣便瞬間消失:“她一個低賤婢女生的貨色,怎麼配得上楚將軍?”
燕蒹葭繼續道:“那六皇姐這是要嫁給誰?依舊是那侯府的瘸子?”
燕靈蘭搖頭,臉上浮現幸災樂禍的笑:“六皇妹如今毀了臉容,唯獨大理寺卿李正的小兒,李溯願意迎娶……”
說到這裏,她忽而一臉驚訝的看向燕蒹葭:“對了,這倒是巧了,我記得李溯的手,還是七皇妹砍斷的!”
李溯恨極了燕蒹葭,故而連帶著宮中一眾公主,都是恨之入骨。燕蒹葭毀了他的人生,那麼他定然會將所有怒意,撒在燕靈曼的身上,屆時……燕靈曼好過不了,若是鬧出點動靜來,燕蒹葭勢必也會因此而臭名遠揚。
瞧著燕靈蘭那得意洋洋的模樣,燕蒹葭琉璃眸中有深邃一閃而過。
“是挺巧的。”燕蒹葭意味深長一笑,眉眼彎彎:“那麼,便隻能盼望著六皇姐今後能夠早日脫離苦海了。”
她意味不明的說了那麼一句,聽得燕靈蘭一愣一愣,完全沒有懂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那一頭,燕蒹葭已然沒有再說,更沒有打算理會她的意思,兀自揚長而去。
再一次被如此忽視,燕靈蘭氣的差點咬碎一口的銀牙。
而那一頭,西遇見燕蒹葭心情頗好,忍不住問道:“公主不是說要將五公主許給李溯,怎麼如今變成六公主要嫁給李溯了?”
“一個都跑不掉,”燕蒹葭彎起眉眼,笑意幽冷,宛若蟄伏的鬼魅:“你且看著罷。”
正說話間,身後一人喚住了她。
“公主!公主!”
燕蒹葭回頭,便見小卉子揮舞著手,她的身側還站著燕然。
遠遠瞧著,倒是頗有幾分般配。
燕蒹葭走近了她,道:“小卉子,你怎麼瘦了?”
小卉子如今,可是比先前消瘦了許多,圓潤的下巴都變得有些尖了。
“公主,我還以為你死了!”小卉子上前,一把抱住燕蒹葭,痛哭起來:“我日夜擔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哦?以為我死了?”燕蒹葭抬眼,便見燕然目如朗星,唇若塗脂,依舊矜貴自持。
“我聽到他……”小卉子轉頭,指向燕然:“說行刺公主成功了!”
若非燕蒹葭先前再三叮囑她,莫要輕舉妄動,她早就砍了燕然,給公主‘陪葬’了!
“卉姑娘誤會了。”燕然依舊從容不迫,笑道:“也不知為何,卉姑娘有這等子誤會……”
“四皇兄便不必這般遮遮掩掩了。”燕蒹葭輕描淡寫道:“本公主一直都知道,皇兄打著什麼樣的心思。”
一邊說,她一邊露出詭異的笑來:“從前我不與皇兄計較,皇兄知道為何嗎?”
燕然凝神,卻見燕蒹葭繼續道:“我是見皇兄可憐,姚貴妃無心後宮之事,不喜爭寵,父皇也從不在意皇兄過得如何……這樣可憐的皇兄,如何值得我動手呢?”
一字一句,皆是誅心,她說在了他的痛點上,踩著他的尾巴,讓他無所遁形。
燕然素來溫雅的笑意,有一瞬間僵住,而後他很快掩飾住心中的情緒,淡淡道:“七皇妹莫要聽信讒言,我與皇妹無冤無仇,何必要刺殺皇妹?”
他當然不會承認,但燕蒹葭先前派了小卉子在他身邊,也的確是偷聽到了他的這般辛秘。
如今他也不能放小卉子回燕蒹葭身邊了,畢竟小卉子是燕蒹葭的軟肋,而他現在也是與燕蒹葭撕破了臉皮……
小卉子氣呼呼道:“我可沒有誤會,你這廝心腸歹毒,你……”
“罷了,四皇兄既然說小卉子誤會,那麼我便讓小卉子回公主府好了。”燕蒹葭阻止了小卉子,繼續道:“本最初將小卉子給皇兄,便是極為不舍,沒想到小卉子在皇兄府邸,竟是還消瘦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