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兼蹙眉,這的確是好辦法,但巫雅若是來了,定然能從細微處辨別真偽。

似乎是看出了付兼所想,燕蒹葭說道:“放心,巫雅這幾日不會來。”

巫雅為向聖女表示自己並不是喜歡付兼,才讓湫兒用傀儡蠱控製付兼,以示清白。

說完,燕蒹葭又從懷裏掏出一張一模一樣的符咒,念了幾句訣,便將符咒貼到付兼的頭上。

轉瞬之間,付兼成了湫兒的模樣。

燕蒹葭又遞了一顆藥丸給付兼,而後指了指嗓子,付兼心中明白,服下藥丸他的聲音就會像女子一樣。

此乃偷龍轉鳳之計。

付兼明了,趕緊低下身子,對著湫兒低語幾句。

不過片刻,湫兒醒來,頂著一張付兼的臉,無聲將桌上的藥喝完,繼續捧書看下去。

做完這些,燕蒹葭與付兼兩人迅速的將東西收到原位,而後燒了寫滿字兒的紙張,清理幹淨,兩人方才退了出去。

正如湫兒極為了解付兼的起居與脾性一樣,付兼也了解湫兒。

他從最開始的滿懷希冀,試圖逃脫,到放棄掙紮,著實也收獲了許多此地的機密。

等到燕蒹葭和付兼到了無人之地,付兼才開口問道:“我聽說公主被抓了,公主是怎麼逃脫的?”

他自己被困了許久,自然知道守衛如何森嚴,再加上燕蒹葭對於巫雅他們來說,是極為重要的,怎會輕易讓她逃脫,並偽裝成雁兒的模樣?

燕蒹葭聞言,指了指頭上一根黑色簪子,那簪子極細,幾乎是嵌入發中,輕易發覺不了。

“我先前救了一隻九尾赤靈狐,沒想到竟是修道的仙狐,那狐狸前來報恩,說我命中有此一劫難,願此幻顏寶簪能救我一命。”燕蒹葭說完,又歎了口氣:“聽著的確就像是話本子寫的異誌一樣,但的確是真的。”

從那日雁兒離開,她又花了些許時間,將雁兒哄騙來,因著先前套了話,又大致了解雁兒的性子,她便借著給雁兒畫畫的功夫,鬆了綁,趁機將扶蘇給了結界符開啟,設下與雁兒單獨的結界,外人看來隻會看見結界符打開前的畫麵,趁著那個時候,她打暈了雁兒,用幻顏寶簪,將自己徹底變成雁兒,隨即又用符咒將雁兒變成她的模樣。

燕蒹葭自己也沒有想到,扶蘇教的這些術法,在南疆這塊‘風水寶地’,竟是效果這樣好。

隻是,有一點美中不足,她無法讓雁兒像湫兒一樣,被‘操控’,所以她隻好給雁兒下了藥,讓雁兒大病一場。

雁兒隻有渾渾噩噩的,無法清醒,這三日她才能真正無聲無息的替代雁兒。

巫雅生怕‘燕蒹葭’使什麼手段,便沒有讓巫醫去看,隻是讓‘雁兒’熬了藥給‘燕蒹葭’喝。

巫雅以為,派個簡單純粹的姑娘照看她,她就沒辦法耍花招,畢竟燕蒹葭一直都是手無縛雞之力,隻一張嘴了得,最是蠱惑人心。

可惜,她沒有料到,燕蒹葭學了扶蘇教的術法,又得了‘幻顏寶簪’。

付兼點頭,並沒有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相反,他神色極為平靜,仿佛早已接受這世間的詭異。

而後他凝眉,說道:“巫雅與聖女,要將你獻祭給神女。”

“巫苗族當真有神女?”燕蒹葭不解。

“巫苗族的神女,其實就是妖。”付兼道:“我曾去過一次大殿,大殿中央有一池子,池中立著一隻人麵蛇身的石雕。那石雕就是神女。”

“那你怎麼篤定就是妖?”燕蒹葭道:“古時有女媧,女媧乃神女,即是人麵蛇身。”

付兼道:“每百日的一個夜晚,正是人間十五之時。月圓之夜,南疆便會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與陸地交融。這交融之地,就在斛縣某處山道。故而,這些年經常有人意外落到南疆,身死其中。”

“我那時掐準了時間,決心潛逃。雖然最後還是失敗了,但我卻在大殿池中,看見那池中石雕神女,不知何時竟是化為活物,我親眼瞧見,所謂的神女剝去那些被獻祭之人的皮囊,吸食其精血……原本清澈的池水成了血水,水中漂浮著許多一樣詭異而亡,血肉模糊的‘人’。”

剝去皮囊?

燕蒹葭忽然打了個寒噤,她腦海中翻滾著所見的記憶……那日便有血肉模糊的死人,憑空出現。

所有人都以為是從某處掉下來的,卻沒有想到,那些人其實是從地下,借著地裂的空隙,被拋擲回上方的陸地。

而做下此等惡事的妖怪,卻是南疆子民敬畏而推崇的神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