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來璿璣宮做什麼?”明塵遠立刻詢問小廝。
小廝搖了搖頭:“駙馬爺沒說,隻說是來為公主上香。”
難道金城公主出了什麼事?微濃看向明塵遠,問道:“你想見見你這位大哥嗎?”
明塵遠沉吟片刻,拒絕道:“不了,我與我大哥……不大投緣。”
他說得很委婉,微濃卻明白他的意思。明重遠是金城公主的駙馬,王後的女婿,自然是太子黨;而他明塵遠是敬侯黨,兩人必定不會交好。
再者,明塵遠又是庶子,生母早逝,在明相府中並不受寵。直到去年燕楚之戰,聶星痕極力舉薦他任先鋒,大勝而歸之後,這個明家庶子才真正被世人高看一眼。
想必,他從前在家之時,沒少受他這位哥哥的冷眼吧。
“如今你的小廝已被駙馬瞧見了,你不露麵,合適嗎?”微濃有些顧慮。
“回太子妃,駙馬爺沒瞧見小的。一直是東宮的人在出麵斡旋。”那小廝頗為機敏,如此回道。
微濃聞言了然,便對明塵遠道:“那正好,你留在此處避一避,我去會會這位駙馬。”
明塵遠點頭,麵上卻有遲疑之色。微濃見狀便站著沒動,等他下文。
果然,聽他遲疑著道:“如若您方便,煩請問一問金城公主怎麼了。”
這句問話看似平淡,卻讓微濃察覺出幾分不同滋味。忽然之間,她想起了明丹姝錯嫁太子之事,心中不禁猜疑,難道金城公主也是這般?
那聶星痕與明塵遠,倒還真是同病相憐了。
不過微濃沒再追問,她也不是多話之人,隻點頭答應:“好。”言罷便抬步往外走。
“公主,”明塵遠在她即將跨出門檻之際,突然又喊住她,提醒道:“您要提防,也許是太子對您起了疑心,才讓我大哥來撞了您的馬車,好趁機看您在不在璿璣宮。”
微濃沒想到還能有這一出,不禁提了提精神:“多謝,我知道分寸了。”她朝明塵遠微微頷首,攏緊狐裘跨門而出。
日漸正午,璿璣宮中善男信女越發多了起來,熙攘往來之中,微濃才發現,青城公主一周年祭的法事十分盛大,比她想象中更加隆重三分。
清景散人待她還真是不錯。
這般想著,微濃一直走到山門處,遠遠便瞧見兩輛相撞的馬車被停在了路旁。東宮喬裝的侍衛們團團圍著一個男人,不知在說些什麼,看樣子氛圍還不錯。
待微濃走近,眾人們便紛紛看了過來,也不敢行什麼大禮,隻朝她拱手作揖。
微濃的目光往這群男人中間搜尋,一眼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人,正噙笑朝她看來。
這必定是明重遠無疑。長得與明丹姝真像,也算一表人才。隻是微濃萬萬沒想到,堂堂金城公主的駙馬,竟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與明塵遠的氣質相去甚遠。
“見過太子妃。”尚未等她開口見禮,明重遠已先行禮道。
論禮而言,太子妃之位僅次於燕王、王後、太子三人,金城公主的駙馬朝她行禮,她也受得。於是,微濃沒多做矯情,款款回禮:“駙馬爺好。”
這是兩人頭一次見麵,明重遠不知微濃過去的身份,隻是在心底疑惑,太子妃為何不像十五六歲?但他畢竟在仕途浸淫多年,早已修得沉穩心態,麵上也看不出一絲異樣,隻是略帶歉意地解釋:
“也不知這馬匹突然發了什麼癲,瞧見您的車輦,瘋了似地撞上來,攔都攔不住。幸好您不在車裏,不然遠這罪過可就大了。”
微濃擺手表示無妨,順勢看向自己那輛馬車,隻見車尾被撞出了一個大窟窿,嗖嗖地往裏灌著風。而公主府的馬車也好不到哪兒去,車頭塌了一小半,車板也被撞得不知去向。
受驚的馬匹想必都被牽走了,徒留兩輛車輦歪歪扭扭地杵在這兒,看樣子都廢了。
“遠已派人回公主府取車了,想必不多時馬車便能過來,請您稍後。”明重遠又是一陣道歉,看似極為愧疚。
微濃是個直性子,想起臨走前明塵遠的提醒和所求,便直白相詢:“駙馬爺今日為何來璿璣宮呢?”
這一問,倒讓明重遠止不住地麵露喜色:“遠是來為公主祈福的。”
“哦?公主可是……”微濃原本想問金城是否“身體抱恙”,可看到明重遠這笑意,恍然明白過來,金城公主想必是有喜了!所以明重遠才獨自來璿璣宮祈福。
這個理由說得過去,也不像偽裝。微濃想起金城比自己還小一歲,如今已將為人母,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但總而言之,是樁喜事。
“恭喜公主,恭喜駙馬。”微濃笑言:“既然如此,駙馬爺還不趕緊去上香?”